“這個我聽過。”一個錦衣衛興奮地接話，“聽說若是殺了他們，用他們的身子熬出油來制燈，燈火千年不滅，聞者或長壽或早衰。”
“我也聽祖上說過。這寶貝現世時，可是引起過不少人哄搶的。聽說咱們天朝的開國皇帝也曾擁有過一盞鮫人燈哩。”另一個錦衣衛低聲開口。
“可他還是期頤駕崩。”先前說話的那人搖搖頭，“依我看，不頂用。”
“白芨老弟，你怎麼看？”有人問。
顧松年放下手中的古書，十分隨和地開口：“他那是假的鮫人燈。真正的鮫人燈確實可以綿延益壽，不過因人而異。”
不善之輩得到鮫人燈，只會中毒早衰；
真善之輩得到鮫人燈，方可綿延益壽。
不過……
販賣鮫人燈的人，可都不是良善之輩。
他們通常會要買主付出一定代價，來滿足自己的慾望。
代價還不小。
總之，拿到鮫人燈的，除了有強大心態的，基本沒一個能不受它的蠱惑去追求長生。
聽到顧松年的話，錦衣衛們不免失笑。
“一盞燈還能分善惡嗎。”
“世間萬物皆有靈。”顧松年笑着搖頭。
像是突然間感覺到什麼似的，顧松年側頭看向窗外。
窗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這就是古今文明的長安古城。
“我先去一步，這頓我做東請客了。”顧松年留下一錠銀子，起身匆匆離開。
“白芨老弟幹啥去了？”
“看這樣子，肯定看上哪家大妹子了唄。”
錦衣衛們鬨堂大笑起來。
長安某處拐角，一無人問津的弄堂。
天上飄着早春小雨。
張田氏搓着手，頂着小雨立在弄堂的一處藥鋪前。
藥鋪小廝遞過來一包薄薄的藥，面色不耐地開口：“拿了藥趕緊滾。”
“這位小哥，我只有這一兩銀子了。您行行好，多給些藥材吧。我家栓子咳疾嚴重，都已經丟了官路了，咱不能讓他把命也給丟了呀。”
張田氏掂了掂分量，頓時兩手扒在和自己一樣高的櫃檯上苦苦哀求。
“大嬸，多少錢多少藥，咱這當兒的就是這規矩。”小廝越發不耐煩起來，“您趕緊走，再不走可別怪我打人啊。”
張田氏躊躇一陣，趔趄着走開。
拐到無人問津的一處角落，她不小心跌了一跤，那手中的藥包就這麼摔到了泥潭中。
張田氏面色一白，慌慌張張地伸手去抓藥包。
藥包浸了水，已經有些透進去了。
顫巍巍捧着藥包，張田氏再也控制不住地低頭嚎啕大哭起來。
這時，一雙破了洞的布鞋停在張田氏面前。
張田氏停止哭泣，抽抽噎噎地順着這雙鞋往上看去。
來人一副乞丐模樣，臉上膿瘡遍佈，瞧上去十分瘮人。
乞丐瘦骨嶙峋的，一件薄襖披在身上都顯得空蕩蕩。
“大姐，藥包沒用了，給我拿去吃了墊墊飢·吧。”乞丐咧嘴，露出一口的黃牙。
“這藥是給我家栓子救命用的。”張田氏爬起來，抹了一把臉，十分爲難地搖搖頭，“你去城隍廟，那裏常常有好心人家布衣施粥，還會有大白饅頭。”
“這樣吧，我拿一件寶貝和你換。這寶貝不但價值連城，還可以保住你孩子的命。怎麼樣？”
張田氏一愣，滿臉狐疑地打量着乞丐：“你不要欺負我讀書少。這種寶貝怎麼可能被你撿到？”
乞丐又笑了一聲，從腰間摸出一盞造型別致的古燈。
讓人詫異的是，古燈竟然是燃燒着的。而它在接觸雨水之後，竟然也沒有熄滅。
這一下可看傻了張田氏。
倏然間，一股子奇香飄進張田氏鼻翼。
“它……真的可以救我栓子的命？”張田氏眼神閃過一絲空洞，她訥訥地接過古燈，連藥包掉到地上了都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乞丐彎腰撿起腰包，繼續咧嘴笑，“此燈賣出，概不退還。至於你所要付出的東西，我已經拿到了。快回去吧，他聞着這香能熬過今夜子時，就可以綿延益壽。”
說罷，他便甩着藥包揚長而去。
張田氏躊躇一陣，小心翼翼地捧着古燈往家走去。
拐角，有個戴着斗笠的少年目睹了這一切。
見到張田氏離去，顧松年抿了抿脣，一雙木屐踩過凹凸不平的水坑，悄然跟上。
張田氏的家坐落在長安城外的張家村。
這兒住的都是貧困無比的農人。
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唯一能喫上飽飯的時候，也就只有過年了。
張田氏帶着一身雨氣兒匆匆跑進漏了頂的茅草屋，見到躺在牀上的男子還在拼了命似的咳嗽，頓時心疼起來。
男子好像都要把肺咳出來似的。
“栓子，娘給你帶了件好寶貝，你快起來聞聞。”
張田氏扶着栓子小心翼翼坐起來，將手中的古燈湊過去。
古燈燃燒產生的香味兒就這麼飄進了栓子的鼻翼。
栓子眼睫一陣閃動，慢吞吞睜開眼睛：“娘……這香真好聞。”
“誒，你多聞聞，娘去給你做飯哈。竈上還有幾隻娘前天領的白麪饃饃，娘給你蒸上。”張田氏撫了撫栓子的頭，將古燈放在牀頭櫃便起身離開。
走出茅草屋，拐進旁邊的廚房時，張田氏看到籬笆院前多了一個戴着斗笠的少年。
瞧那模樣文文雅雅的，好像是一個書生。
“書生，你停這有什麼事？”張田氏扯着嗓子問道。
“大娘，他人之物非禮而受，容易給家裏招災。”少年溫和開口。
張田氏面色一僵，旋即皺眉：“呸呸呸，你是哪家的黴孩子淨在這裏說晦氣話！趕緊走，我不招待你！”
說罷便腳步匆匆地進了廚房。
顧松年：“……”
（系統，規矩可以打破嗎？）
【友情提示：如果破壞古玩收藏家規矩，您將會被遣返回源世界。】
“……”
（知道了。）
他和系統契約成爲古玩收藏家，在每個世界破案尋寶，是有一些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