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仲磷站在膳房外,聽見了姬偲與秋九州的談話。

    很明顯,姬偲不願意談及她的輕功。

    這姑娘別看年紀小,保護意識卻很強。

    估計自己就算去問,什麼也問不出來。

    “哼嗯~”

    他清了清嗓子,走了進去。

    姬偲和秋九州趕緊站起來迎接。

    “你們繼續喫。”秋仲磷在主座上坐下來。

    有大人在場,兩少年都拘謹起來,埋頭喫着飯,一聲不吭。

    “你得了前三甲,接下來有何打算?”秋仲磷打破沉默。

    “我想去騎兵營。”姬偲回答。

    呵呵,秋仲磷笑,這小姑娘的想法太奇特,怎麼偏偏要去不收女兵的騎兵營。

    “將軍笑我去不了?”姬偲問。

    “你是前三甲,他們不得不收。但是,那裏可不好待。寶將軍鐵面無私,任何違反規定的、達不到他要求的,隨時清退,我求情都沒用。不如,你做我的勤務兵吧。”

    他希望姬偲留在自己身邊,一是欣賞她的勤奮聰慧,也是想更好地瞭解她。

    做將軍的勤務兵,這對一般人來說當然是好事,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日後升官更快。

    可姬偲又不想升官,只想跑得更遠,堅持要去騎兵營。

    秋仲磷見攔不住,便說:“如果你想回來,這勤務兵的位置給你留着。”

    “謝謝將軍。”姬偲很感激,覺得秋仲磷比身爲親生父親的國君對自己好多了。

    那位國君明明有個及笄的大女兒,卻送還沒及笄的自己去和親,可見壓根兒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這麼想着她心裏頭有些堵,默不作聲地扒拉着白米飯。

    秋仲磷感覺自己在反倒影響兩個孩子喫飯,快速喫完便匆匆離開。

    姬偲和秋九州果然輕鬆了不少。

    秋九州別看平時話不多,但是對於自己願意聊的人,那是越聊越滔滔不絕。

    等秋九門餓得不行出來填肚子,發現姬偲和秋九州有說有笑。

    他一喫醋,扭頭又走了。

    姬偲一門心思進騎兵營,哪有閒工夫去顧他的小情緒?

    當她報好到,就迫不及待地搬去了饅頭山北麓的營房。

    秋九門很生氣——

    真是沒良心的傢伙,我把你帶出來,對你那麼好,你走的時候,居然連聲招呼也不跟我打!

    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這誓言還沒有發下兩天,他就按耐不住了,跑到騎兵營去看姬偲。

    姬偲正在跑馬場練習騎馬。

    那個時候還沒有發明馬鐙,人騎上馬之後,雙腿是垂着的。

    姬偲這是頭一次學騎馬,重心把握不好,爲保持平衡,兩腿用力夾緊馬肚子。

    教官罵:

    “怎麼騎的!馬都要被你夾得拉稀了!屁股坐上去!”

    “疼。”姬偲解釋。

    “怕疼就不要來!現在就給我滾!”

    秋九門看不慣教官對姬偲那麼兇,在場外喊道:

    “人家剛學,不能好好說話嗎!”

    教官本就很煩收了這麼一個一竅不通又瘦弱的丫頭,正好撂攤子:“那以後請小少爺來教!”

    姬偲趕緊求情:“教官,是我沒做好,我重來。”

    說着規規矩矩坐下,立即疼得她感覺整條腿都廢了一般,因爲屁股上已經磨出了水泡,這一坐把水泡給擠破了。

    秋九門看見姬偲理都沒理自己,有種強烈的失落感。

    他生氣地轉身離開,半路上,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不能就此退縮,否則姬偲更不會理睬自己了。

    所以決定也參加騎兵營。

    騎兵營正在補充新兵。

    沒有馬鐙的時代,對騎兵的各種要求遠遠高於發明了馬鐙之後的時代。

    上馬就是個技術活,大長腿更容易上去。

    所以身高必須達標。

    上馬之後,沒有馬鐙支撐雙腿,主要靠手拉繮繩與腿夾馬肚子來保持身體平衡,如何解放手去和敵人搏鬥,又是一個更高超的技術活。

    所以年齡不能過大、身體得足夠強壯、頭腦得足夠靈活、武藝得足夠高強。

    騎兵主要靠奔襲作戰,包抄合圍,迅速撤退,動作神速,彼此必須密切配合,嚴格遵守號令。

    所以必須執令如山。

    像秋九門這一種懶散又調皮搗蛋,還老不長個的,營將寶驥子怎麼能看得中?

    “你不行!”他直接回絕,絲毫不考慮秋仲磷的面子。

    “我知道你嫌我矮,我還能長呢,說不定練好的時候,我比誰都高!”秋九門辯解。

    寶驥子嫌他矮倒是其次,主要是嫌他不太聽話,便跟他講營中規矩:

    “騎兵營的訓練強度遠高於其他營。任何偷懶逃避訓練者,開除;任何不服命令搞特殊化者,開除;有擅自離隊者,開除......”

    “得了,別說了。我都能遵守。”秋九門不耐煩地打斷寶驥子的嘮叨。

    寶驥子倒也不是不能考慮收他,畢竟他武功不錯,是個可塑之才,只不過得套上枷鎖好好管束纔行,便說:

    “在保證書上簽字,一旦違反任何一條,立即予以開除,你找秋將軍求情都不行!”

    “別提他,我進來全靠自己的本事!”秋九門拍着胸說道。

    他知道父親最恨走後門,自己也討厭靠關係,故而很不願意提他。

    一份保證書擺他面前,列着幾十條開除的理由。

    秋九門也懶得細看。

    反正爲了跟姬偲在一起,他無論如何都會去遵守。

    “秋九門”三個大字毫不猶豫地簽了上去。

    緊接着,他馬不停蹄地搬進騎兵營營房。

    這才發現姬偲根本就沒有單獨睡覺的房間。

    同所有的男人一樣,她也睡在五人一間的房間裏。

    他當即又去找寶驥子,責問:

    “寶將軍,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可以讓艾娘跟男人住在一個房間裏!”

    “馬力個巴子!”寶驥子扯了頭上的帽子便摔他身上,“有你這樣跟將軍說話的嗎?!”

    秋九門聽說過這個外號驢子的寶驥子脾氣很爆,現在算領教了,接着他的帽子小聲嘟囔:

    “我爹尚且給艾娘單獨一個營帳,禁止我進入,你怎可如此對待女兵?!”

    “在我們騎兵營,只有騎兵,沒有男女!艾娘作爲新兵,與其他新兵一樣享受同等待遇,絲毫沒有虧待她!若你覺得秋將軍那裏更人性化,你可勸她去做將軍的勤務兵!!”寶驥子吼道。

    他巴不得秋九門把姬偲帶走。

    搞這麼一名女兵放在營中,諸多不方便。

    要自己單獨給她一間房,沒門!

    秋九門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勸動姬偲離開。

    否則爹提出讓她做勤務兵的時候她早就答應了。

    他換了一種策略,弄了些銀兩去找負責營房管理的營官,請那人幫忙騰間單獨的房間給艾娘。

    營官哪敢:“收受賄賂,開除!給人開小竈,讓她享受特殊待遇,不僅僅是我要被開除,連艾娘也得開除!你賄賂我,也得開除!你可是在寶將軍那裏簽了保證書的。我好心提醒你,下不爲例。”

    秋九門立即摟回案几上的銀兩。

    媽呀,那頭寶驢子太厲害,居然讓所有人知道我寫了保證書。

    這明擺這就是想隨時趕我走!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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