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不得他死吧?!”老夫人根本不信她,“你的心好毒!”
“若我恨不得他死,只需等着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舉,揹負殺害靈臺候的污名?我找來鈴醫,就是不想放棄最後一絲希望。萬一靈臺郎真救不活,我任由夫人處置!”
“誰敢處置你!”
“我願立下毒誓,若想害靈臺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願立下保證,若救不活靈臺候,我替他守墓十年!”
姬偲當即要了筆墨,寫下這保證書。
老夫人紅腫着眼睛看着她,守十年墓,她這一輩子最好的青春便沒了,看來真是誠心救巫旭。
反正情況已經這樣,不可能有更壞的結果,不如一試。
鈴醫上前給巫旭探毒。
只見那些銀針一根根變得烏黑,挺嚇人的。
“到底是什麼毒,這麼厲害!能救嗎?”姬偲憂慮地問鈴醫。
“見血封喉而已。”鈴醫興奮地說道。
“而已?”姬偲覺得這鈴醫說話太輕鬆,“這可是劇毒!”
“幸虧有人及時處理,封閉了他的心脈,沒有讓毒性漫延。但是他的心脈一直處於麻痹,再不及時解毒,保持血液暢通,則會逐漸窒息而亡。”
鈴醫說着讓姬偲他們出去,他施針不得任何人觀看。
這位鈴醫是妘婉瑜介紹的,是她們妘氏山谷的神醫,最擅長的便是解毒,喜歡遊歷江湖,探尋天下奇毒。
算巫旭幸運,正巧這位鈴醫走得離京城不是太遠,能及時找來。
姬偲等在外屋,撐不住了,坐在八仙桌邊手撐着頭打盹。
她這些天就沒好好睡過覺,先是照顧巫旭,接着搭救秋九門,現在又得繼續救治巫旭。
不知何時,老夫人給她肩膀上搭上披風之時,她驚醒過來。
看見老夫人面帶笑容的臉,她立即明白巫旭肯定有救了,問道:“靈臺候可好?”
“他醒了,胃口可好了,正在喝粥,多謝殿下。”巫老夫人向她下跪,“之前老嫗誤會了殿下,多有冒犯,望恕罪。”
姬偲連忙扶她起來:“誰的家人這樣,都會着急。再說靈臺候是爲了救我才這樣,我倒是應該感謝夫人養育了這麼好的一位孫兒。”
老夫人的眼裏露出感激,拉着她的手撫摸着,問道:“你也喜歡我家巫旭是嗎?”
“當然。”
“那,你們什麼時候成親?”
姬偲解釋:“夫人誤會了,我喜歡靈臺候,是普通朋友的那種喜歡,並未想到婚嫁。”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腰上的玉墜:“可我孫兒爲了你,不僅把他最寶貝的玉佩送給了你,還爲了你不要命,他對你的真心你可知?”
姬偲想起巫旭擋箭之後對着自己微笑的樣子,心裏頭不能說沒有感動。
他一直對自己很好,這一點她明白,可至今爲止,還沒有任何要嫁人的那種想法。
並非是選擇困難,從秋九州到嬴封渭,到季國公子,都向她求過婚,只是,沒有任何人讓她心裏撥動過那根情難自禁的弦。
巫老夫人之所以主動替孫兒表白,是因爲太瞭解孫兒的心思。
巫旭一醒來,看見她,第一句話問的居然是:“奶奶,雲天殿下沒事吧?”
她心疼地嗔怪:“幹嘛不問問你有沒有把你奶奶嚇死?”
巫旭笑:“奶奶爲了孫兒,纔不會被嚇死呢,只會越嚇越不怕死。”
她提醒巫旭:“你嘴巴里掛着她,難道不知道如今有好幾國公子在追她?都追到我們巫府來了?她是公主,公主都是要跟他國公子聯姻的,輪不上你。”
巫旭嘟囔:“我又沒說要娶她。”
“你瞞不了我,你嘴巴越這麼說,越說明你心裏頭想。不是奶奶說雲天公主的壞話,我親眼看見她跟人家青國太子摟摟抱抱的,就在我們巫府的後花園裏,這樣的女子,你敢娶?”
巫旭卻不以爲然:“奶奶,您別大驚小怪,雲天郡主以前是做騎兵的,與她的戰友同吃同住,她腦子裏就沒有男女那根弦,只把男子當成兄弟一般。”
這一點老夫人很難想象,如果男女同住,那名聲得多壞?
“總之,你如果有那想法,趕緊掐掉,否則那叫自討苦喫,等你身體好了,我親自給你向秦家提親去。”
“奶奶,不要!”巫旭急了,一激動,傷口開始發疼,一個勁兒的皺眉頭。
老夫人趕緊撫摸他:“好,好。不提,不提。”
等他情緒穩定了,老夫人給他喂粥,順便又問:“你對雲天公主說過你喜歡她吧?她是怎麼回答的?”
“怎麼可能?我第一次看見她,一眼就看出她是國君的女兒,哪敢?”
巫旭這幾天昏睡,其實睡得很舒服。
因爲一直在做一個很美的夢,夢見自己跟姬偲在一起,過得很開心。
現實中是不可能的,他不願再提這話題,“奶奶,我餓。”
說着接過碗自己喝粥。
老夫人由此知道孫王后撒謊了,什麼巫旭受了姬偲蠱惑,全是無稽之談。
孫兒是真的喜歡姬偲,但也十分理智。
既然他如此喜歡姬偲,自己可不希望孫兒懷揣着心思單戀,所以不如替他把話向姬偲挑明瞭:
“殿下,以老嫗看,君上嫁出金玲公主後,便只有你一個公主在身邊,他定是捨不得你遠嫁的。你也不會捨得離開妘娘娘是吧?所以,不如,就在我們召國選一位夫君。老嫗不是自吹巫旭,他這人一門心思在天空,對人至真至誠,勝過任何世家公子。他喜歡你,定會對你一心一意。”
姬偲毫不隱瞞地回絕道:“老夫人,我對任何人都說過,暫時不考慮婚嫁。靈臺候救了我的命,我肯定把他當做好的朋友。”
老夫人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幫助孫兒,既然姬偲態度明確,到時自己也有依據勸巫旭死心,讓他儘快跟秦家女兒結親,好爲巫家留後。
她微笑着對姬偲說道:“殿下,我孫兒能做你的朋友,是他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