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霸凌事件之後,鳴海光的校園生活除了多增加了一些關注度之外基本上毫無變化。

    那位討人厭的前輩意料之中的被警察學校退學,當天就灰溜溜的打包行李離開,而他本人也因爲提交的那些收集對方霸凌的證據,被免除了動手傷人的處分,只給了一些對於鳴海光而言不痛不癢的懲罰。

    也不知道他砸凳子這一行爲是怎麼驚豔到了鬼冢教官,導致對方對他的印象從原本【體弱多病且並不適合成爲警察】轉成了【雖然很弱但是個刺頭】,原本就令人感到負擔過重的關注在這幾天裏更是變本加厲。

    鳴海光只感到無比頭禿。

    所以週五一到,剛上完下午最後一堂課,鳴海光就和逃命似的翻牆溜出了學校。

    警察學校的查寢制度很嚴格,鳴海光單純只是想要躲避鬼冢教官,並沒有直接夜不歸宿的打算,他漫無目的地在學校周圍溜了一圈,看着時間差不多,最後選中了一家沒什麼人的便利店,準備買點速食帶回宿舍解決今天的晚飯。

    東京的夜很亮,五光十色的高樓大廈鑄就了這座不夜城,即使忽然間飄落起微涼的雨,也無法阻礙人們循着月色出行。

    松田陣平就是在這樣令人意外的時間點遇見了鳴海光。

    他站在便利店的出口,一手提着剛剛買的東西,另外一隻手剛剛準備撐起雨傘,餘光不知怎麼就瞥見了側方路燈下的人。

    這位幾天前還在被霸凌的過程中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同期此刻正垂着頭蹲在角落裏躲雨,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根細長的煙,呼出的煙霧氤氳上升,消失在路燈孤寂的光裏。

    不知怎麼,此刻這人的模樣就很就像是松田陣平以前偶然間在路邊碰見過的那種不怎麼溫順的野貓。

    他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見這位同期似的。

    萩原研二從後面露出腦袋,問着:“小陣平,看什麼呢?”

    “在看降谷前兩天做的好人好事。”松田的聲音平淡。

    “好人好事?zero那個只能算‘未遂’吧。“萩原哈哈嘲笑,目光卻停留在這位不算熟悉的同期身上微頓,他轉頭看了眼外面的雨,“雨越下越大了啊。”

    “這裏距離學校步行只要七分鐘不到。”松田陣平移開了眼,“寧願冒着宵禁的風險蹲在這裏抽菸,也不知道打電話找人過來送個傘,交友情況可見非常一般。”

    這幾天他還在宿舍聽伊達班長提起過,說這傢伙至今都好像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要不是這次食堂的霸凌事件,松田陣平壓根都不知道鬼冢班還有這號人。

    萩原不用想都知道幼馴染在這暗諷誰。

    那日第二天他們五個就被集體叫去了教官那裏,鳴海光那天向鬼冢教官提交證據中好巧不巧有一條提到了那位“前輩”爲了炫富私自將家裏的跑車違規停在學校裏,導致教官跑去停車場檢查時發現了那輛被他們五個藏起來的車損壞的背面,他們之前乾的好事大概也不會這麼快就被發現。

    “但這從和根本上來說和鳴海君沒有關係吧。”萩原笑着戳了戳旁邊冷着臉的人,“小陣平你不要隨便遷怒無辜的人哦。”

    “我當然知道。”松田陣平冷哼一聲,“我去問問店家有沒有雨傘賣。”

    看着松田折返回便利店的背影,沒有感到絲毫意外的萩原研二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他也轉身往角落裏走過去,朝着這位他很感興趣的同期主動開了口。

    “鳴海君,好巧。”

    原本在發呆的鳴海光也因爲這道聲音回過神,他蹲的有些久了腿麻,緩了半天才慢吞吞地站起來,擡頭地瞬間愣了一下,大約是沒有料到和自己搭話的人會是這位,眨了眨眼睛說:“萩原君。”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說話,但實際上卻並不是萩原研二與鳴海光的第一次見面。

    早在降谷之前,萩原研二就因爲別的原因對這位同期有了很深的印象。

    萩原研二第一次知道鳴海光的契機是在一次聯誼會上。

    那段時間學校的犯罪心理課上的人兩眼發直,萩原自覺自己屬於直覺派,對於透過現象看本質這種事情很難完全消化乾淨。

    聯誼對於他而言就像是日常調劑品,比起降谷和松田兩個黑洞選手,他在這方面算是如魚得水。

    飯局結束自然要跟着去唱k,萩原研二向來是活躍氣氛的好手,卻也架不住隔壁班女生一個接一個給他灌酒,他隨便找了個藉口溜出包廂想要躲到廁所,誰料到那家ktv衛生間門前正鬧着一出不怎麼好看的戲。

    兩個醉醺醺的大汗伸手攔住了一位落單的女高中生,藉着酒意說着一些不太好聽的話。

    萩原擡頭看了看上面的監控,發現被醉漢圍住地jk此時正好站了個監控拍不到的死角,他皺起眉正準備上前阻止,卻因爲一道突然出現的沙啞聲音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喂。”

    剛剛從衛生間走出來的鳴海光站在兩個醉漢身後,他擡起頭看這兩個擋路人的臉。

    或許是過於明顯的身高差讓他產生了微妙的不爽感,鳴海光那雙松石綠色的眼睛沉了沉,舉起手機向兩人展示了剛纔他所拍下的錄像,甚至最後還挑釁似地晃了晃。

    “我說,你們今晚應該不會想在警察局過夜吧?”

    鳴海光此時的心情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參加聯誼的主意是g君幫他出的,他的四位社牛網友似乎一直致力於幫助他擺脫社恐,有時候積極到鳴海光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揹着他拉了小羣。

    但顯然——這次聯誼對他來說簡直糟糕透頂。

    這種社交活動對於一個社恐來說就好比還沒學會走路就要爬樹,得了普通感冒硬要灌十全大補。聯誼不看在校成績,那些女孩子們對於他這樣的“內向”池面興趣濃厚程度委實過高了一點。

    招架不住的鳴海光被迫在衛生間躲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現在。

    站在暗處的萩原研二並不知道鳴海光此刻正在想什麼。

    他觀察了一會兒,估摸着這位陌生到只能勉強想起姓氏的同期應該是喝過酒,臉上泛紅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消退,加上本身就顯得比較幼態的五官……這幅樣子完全沒有一點威懾力。

    對面其中一人也看得很清楚,很是不屑地開口:“你這種小鬼——”

    看到醉漢意圖伸手搶奪手機,萩原研二心中一緊,當即準備跑出去阻止,卻看見他本以爲會受傷的同期冷着臉退後了一步,低下頭手指速度地在手機上戳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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