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公安警察潛入組織的臥底,降谷零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一些奇怪。

    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鳴海光回過神來,他打開門,去而復返的雪莉正斜靠在牆邊躲在黑暗裏。

    鳴海光帶上門走出來,習慣性露出笑容:“怎麼了嗎?雪莉小姐?”

    “這是實驗室目前研究項目的一些記錄。”宮野志保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材料遞給鳴海光,“替我轉交給格蘭威特。”

    “沒問題~”

    鳴海光笑眯眯地接過材料,須臾,有些奇怪地擡起頭:“雪莉小姐?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站在原地半晌不動的宮野志保蹙起眉,停頓了一下放棄道:“……算了。”

    注視着宮野志保再次離開的背影,鳴海光露出了些許複雜的神色,隨即回到房間。

    多虧剛纔的敲門聲強行打斷了他看見降谷零那一瞬間的失態,此刻冷靜下來的鳴海光也意識到,好友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大概只會有一個——因爲他是警察廳那邊派來的臥底。

    鳴海光漫不經心地調整了一下墨鏡的位置,低頭裝模做樣翻閱了一下那份實驗材料,內心無法剋制地燃起怒火。

    房間內的氣氛幾近冷凝,片刻之後,他纔再次漫不經心地擡起頭。

    “你就是琴酒說的那個新人?”上前幾步,鳴海光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室透,挑眉道:“擅長什麼?”

    降谷零,或者說安室透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他暗暗注視着面前造型和琴酒無比相似的白毛墨鏡男,面不改色地答道:“安室透,比較擅長情報方面的工作。”

    組織的底層成員數量龐大,在沒有獲得正式的代號之前,哪怕像時降谷零這樣能力出色的新人能夠接觸到的東西也實在太少太少。

    直到上個星期,他作爲情報人員出色完成了一次任務,終於得到了一個可以近距離接觸代號成員的機會,並且從琴酒那裏得知了這個名字。

    ——格蘭威特。

    這是繼琴酒和伏特加之外,安室透潛入組織後知道的第三個成員代號。他試探過一些在底層待了不少年的前輩,除了打聽到格蘭威特早些年因爲身體不好,被boss送去了國外修養這點情報之外,他目前對這個代號成員基本上一無所知。

    本以爲今天見到格蘭威特可以蒐集一些新的信息,可剛剛聽到男人在門外和另一個人之間的對話,安室透才明白過來,今天來的根本就不是格蘭威特本人。

    那麼這個男人又是什麼人?和格蘭威特是什麼關係?

    安室透打量着眼前的人。

    白髮,長及腳踝的立領黑色風衣,以及看似爲了遮掩面部表情的墨鏡。

    還有從剛纔開始最讓他感到在意的一點。

    ——聲音。

    他當然不可能聽不出來,這個男人剛剛進門時說話的聲音像極了他的某個前不久剛剛從爆炸中死裏逃生的好友,外加對方剛剛進門看見他時那一瞬間明顯突然外泄的情緒……

    安室透的手指微微顫了顫,心中泛起漣漪。

    ——真的很像。

    剛剛進門那句,他事後還能給自己找藉口說只是有點神似,但此刻面對面如此清楚細緻地去聽,簡直就和hikaru的聲音一模一樣。

    髮色對不上,但也有可能會是假髮或者染髮。

    眼睛,對方那幅墨鏡遮的很嚴實,安室透只在一開始進門時瞥見到一點點藍色。

    還有就是身高。

    他記得hikaru應該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樣子,而眼前這個傢伙,明顯要比自己高上不少。

    但身高也有方法可以作假,安室透的目光移向對方腳踝處,快要拖到地上的長風衣

    完完全全遮住了對方的腳部情況。

    這未免包的嚴實了一些,從頭到腳,對方几乎只露出了眼睛以下的半張臉,連脖頸都被遮的嚴嚴實實。

    ——能夠判斷的信息實在太少了。

    安室透藏於長袖之下的雙拳緊緊握起。

    幾秒鐘後,他又很快按下了心中升起的那一點點懷疑。

    經過在組織這半個月,這位剛剛畢業不久的警校第一已經完全丟掉了起初沒有摸清楚狀況時的那點天真和想當然。

    自從進入組織開始的每一天,安室透都能看到各種各樣的人被殺死。

    有的可能是剛剛還一起出任務的陌生同伴,有的是那些和組織有接觸被處理的目標。

    他並不同情那些手上同樣沾染了罪惡的人,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他發誓要去守護的國家,居然隱藏着這樣一個充斥着血腥和暴力的犯罪組織,有這麼多相關聯的人深陷其中。

    他目前還在組織的考察期,僅僅只是聲音相像這一點並不能說明什麼,或許是組織故意針對他進行的某種試探也說不定,他不可以在對方面前露出哪怕一丁點的破綻。

    ——他必須立刻冷靜下來。

    “正好,格蘭威特把你交給我了。”總覺得zero在默默打量自己,鳴海光暗自皺起眉,面帶笑容地轉過身,“跟我來吧,安室?”

    安室透露出微笑:“好的。”

    兩人走出門,安室透非常自覺地像來的時候一樣給自己戴上用來遮擋視線的眼罩。以他目前的級別,還沒有資格知道這個實驗室的具體位置。

    他本以爲男人會領着他出去,卻沒想到在他戴上眼罩之後,卻聽見對方故意用那種上揚的語調說着:“我不太習慣有人跟在我後面走哦,安室,不如你走在前面怎麼樣?”

    ……安室透還能說什麼,只好走在前面摸索着一點點向前。

    視線被遮住之後,聽覺感官被無限放大,身後那不間斷傳來的腳步聲讓安室透背後緊繃,不自覺間加快了步伐。

    “要左拐了哦,安室。”

    ……又是這樣。

    只差一步就會撞上牆壁,聽見男人聲音的安室透猛然間止住步伐,面無表情地向左轉過身。

    每次到了需要拐彎的地方,這個男人都會故意等到他快要撞上之前才慢悠悠地出聲提醒自己。

    對方如同戲耍他一般的舉動讓安室透不由面色發冷。

    安室透一直忍耐到走出基地,男人終於出聲給他指起路,直到兩人一同上了車,男人開口報出一個地址。

    聽見司機和男人的對話,安室透這才幾乎匪夷所思地發覺——這個傢伙居然帶着他隨便打了輛車?

    要知道組織裏哪怕是個底層也會買輛屬於自己的車避免行動時暴露蹤跡,這個傢伙怎麼敢就這樣帶着他隨便打車,還是在他用眼罩蒙着半張臉這麼可疑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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