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感謝你了,萩原警官。”

    “哈哈,非工作時間只要叫我萩原就好了,雅美小姐。”

    一牆之隔的病房內,聽着廣田雅美和名叫萩原研二的警察在走廊相談甚歡的諸星大緩緩斂下眸,他從一邊取出手機,手速極快地發送了一條消息出去,很快得到回覆。

    【行動成功,接下來按照計劃單線聯繫】

    【收到,請務必小心——茱蒂·斯泰琳】

    不久前,爲了追查黑衣組織而來到日本的fbi衆人終於找到了廣田雅美這個突破口,先前負責跟蹤對方的同事不知爲什麼在昨天晚上突然間被兩個路過的警察發現帶進了局子。

    好在他們對於廣田雅美的行動路線已經基本掌握清楚,他才能這麼順利地利用一場人爲的事故接近這個組織底層人員。

    諸星大,或者說fbi搜查官赤井秀一面無表情地將所有記錄全部刪除,靜靜地看向窗外。

    雖然,廣田雅美作爲組織成員,和自己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

    沒過一會兒,廣田雅美和萩原研二再次去而復返,萩原研二朝着廣田雅美點了點頭,坐在病牀旁說道:“諸星先生,請問是否可以向我提供一下你隨身的手機還有證件呢?我剛纔和雅美小姐商量了一下,這樣可以更快幫助你找到家人。”

    諸星大和萩原研二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可以。不過我這裏這裏一部手機,身份證明那些……似乎並沒有帶在身上。”

    萩原研二接過諸星大遞來的手機。

    “電話簿中居然什麼號碼都沒有存過嗎?短信也沒有……諸星先生,平時也不用社交軟件?”

    萩原研二有些懷疑地擡頭看了眼滿臉茫然的男人,拿着手機站了起來:“行吧,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帶着這部手機回去查一下電話卡的辦理地址,說不定會有一些線索。”

    諸星大:“那就多謝萩原警官幫忙了。”

    “不用。”萩原研二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諸星先生好好養傷,雅美小姐,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聯繫我。”

    他和兩人打了個招呼離開病房,乘電梯剛剛走出一樓的正門,就看見不遠處松田陣平迎面走了過來。

    只聽見松田陣平語速飛快地說:“打聽到了,另外一個人的住址。”

    堤無津川河岸,鳴海光和夏油傑並排坐在草地上,不遠處的河面在陽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對岸,幾個孩子正站在一起放着風箏歡聲笑語。

    “怎麼樣?逛了那麼多地方之後,心情有沒有變得好點?”

    鳴海光百無聊賴地坐在河邊,隨手撿起一根蘆葦來回晃盪。

    整整一個上午,他們繞着杯戶町去了很多地方,從tr杯戶站到東都百貨商場,再到堤無津川上的杯戶中央橋。

    鳴海光幾乎肉眼可見地發現夏油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索裏,想了許久,他決定把人帶到這裏散散心。

    他看似不在意地在玩着手裏的蘆葦,餘光卻在觀察着身邊的人。過了許久,他聽見夏油傑說道:

    “在我們那個世界,咒靈就像是蛆蟲一樣源源不斷的涌現出來。非術師不斷產生惡念,咒術師不斷祓除咒靈,像是一個死循環。”

    夏油傑垂下眸:“……如果能像這個世界一樣。”

    就像悟第一次回到他們的世界之後向他描述的那樣,這是一個完全沒有咒靈和咒術師存在的世界。就連他自己——

    夏油傑伸出手,還是半點咒力都感覺不到。

    就在剛纔,他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理子或是灰原他們生活在這個世界,會是什麼樣的。

    或許至

    少,不應該像那樣抱着遺憾輕易死去。

    鳴海光苦惱地單手撐着下巴,抱着膝蓋坐着。

    “傑你是想說,如果把你們的世界變成像這個世界一樣,沒有咒靈,衆生平等,所有人都是同樣的,就可以算是一條正確的道路了是嗎?”

    “雖然我不是很懂你們那裏的規則體系,但在我看來,不是這樣的。”

    可能是處在異世界的緣故,夏油傑的防備心少了不少,一路上鳴海光旁敲側擊也瞭解了一些對方的想法。

    “有光照的地方就會有黑暗,有讓人美好的東西就會有讓人痛苦的東西,這是定律。”

    夏油傑沉聲說:“但至少,如果咒靈不復存在,那麼會有更多的人活着。”

    鳴海光搖了搖頭:“我當警察那段時間,每週至少要跑六七趟案子,很多兇手殺人只不過是一時產生的念頭,衝動殺人。更別提還有組織這樣,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在不爲人知的地方。所以你看,這個世界,即使沒有咒靈、沒有咒術師,但依然每一天都有人在死去,每一天都有人需要送別,其實是一樣的。”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以爲,只要自己盡全力去拯救想要拯救的人,就能做到一切。我在組織實驗室作爲實驗體呆了好幾年,大部分時候都是靠着這個信念活下去的。我做了很多的努力,三個月的時間,爲了讓父母和家人逃離組織,我做到了我幾乎能做的的所有事情,只等着那一天,我爸媽能夠成功登上飛機離開日本,那麼我所有的努力和堅持就都是值得的。”

    “然而最後,我的父母爲了讓我還有妹妹們活下去,選擇了赴死。那一刻我突然間意識到,一個人實在是太渺小了,我在這茫茫人間裏就像是不值一提的滄海一粟,不能做到無可奈何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鳴海光與夏油傑對視,有些無奈道。

    “說的不好聽一點,傑,你實在有點過於傲慢了。”

    在鳴海光看來,傑的責任感有些過於強了。

    他其實一直很疑惑,爲什麼在夏油他們的世界,會讓未成年人去做直面那些殘酷的事情,即使擁有再強大的能力,如果心理承受能力跟不上的話,很容易出現問題的吧。

    “雖然只是我個人的胡言亂語,但我覺得,說到底傑你也不過只是一個有了點特殊能力的高中生罷了,你在俯視着誰?又到底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哪裏,——難道是救世主嗎?就是電影裏的超人也救不了所有人啊,這個年紀不要總想着改變世界實現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生意義,那要付出的太多,也太難了。”

    鳴海光深吸了一口氣。

    “人生無常,誰都無法保證自己能夠掌握一切,每一次失去之後的絕望悔恨會逐漸淹沒你,讓你在淤泥中漸漸痛苦沉淪,最後,你還會是曾經的你嗎?”

    就像他一樣,在無數個日夜裏看到自己做的那些機器人時,說什麼感覺也沒有,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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