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孃養的小畜生!啊——她竟敢讓你們這些閹奴如此對本宮!”

    緒正眼眸霎時銳利,狠毒地盯着廢淑妃。

    “去,割了她的舌頭。”他毫不猶豫地命令。

    現在場的幾個都是緒正的親信,這些人沒有任何疑問,立刻鞠躬應聲。

    穿白曳撒的廠衛當即抽了腰後的短刃,朝廢淑妃走去……

    緒正厭惡地瞄了眼,懶得多看。

    一個小太監對諸理耳語幾句,諸理點點頭,走到緒正旁邊,俯身道:“廠公,那兩個您看怎麼處理?”

    提起祿天厚和知蕪,緒正臉上的厭惡更盛,殺意也更濃。

    “剁碎了喂狗!”緒正咬牙狠狠道:“連着有關的那些人,都先斷手割舌,該烤該燜該喂狗的,你看着辦!記得,弄乾淨用刑時,讓宮裏所有人都去看着!尤其是那些公子!”

    聽到這樣的回答,諸理臉上毫無波瀾的應了。

    祿天厚讓廠公丟大了臉,喂狗都是因這倆姦夫淫婦死了得了輕巧。否則?

    這倆人只會悔自己生在世上!

    諸理躬身退下,旁邊有拎刀的廠衛迎過來,看衣着架勢,大抵是個頭頭。

    “理爺,廠公是什麼個意思?”那廠衛壓着嗓子問。

    諸理懶懶地掃他兩眼,打了兩個手勢。廠衛頭頭看了也不怎麼意外,在他們大多數人眼裏,祿天厚這廝純屬活該!

    給廠公上眼藥,那都不是活膩了那麼簡單的了……

    廠衛頭頭點下頭,又問:“這邊倒還好說,掌印那邊肯定會配合。外頭……”

    他往諸理身邊靠了靠,悄聲問:“還得勞您賜教,祿寺卿那邊,用不用關照關照?”

    他此刻所說的關照,自然不再是正面的意義。

    此刻諸理只消點點頭,大抵用不了多少時日,祿家就要倒大黴。說不準明年這時候,京城裏就不大能看到祿氏一族……

    諸理耷拉着眼皮往緒正那兒看了看,那邊一個小太監恰好端着廢淑妃被割下的舌頭奉到緒正的面前。

    “雖說禍不及家人……但出了這種事,祿大人就算不知情,兒子讓咱們這麼處置了,樑子怎麼着也算結下了,能輕易算了?”諸理像是疲憊至極,懶懶地反問。

    這些時日爲了迎接中秋,他帶着廠衛忙裏忙外,又要照看宮裏的治安,又要看外頭。各地不斷有事情呈報上來需要他篩選過濾,送到緒正面前。

    另外還有廉政公署、演軍等雜七雜八的各種政務,沒完沒了的送到他面前。

    害得諸理連着十七八天沒睡好覺,黑眼圈大的和讓人給了兩拳似的。只能用厚厚的脂粉敷在眼睛周圍,勉強遮蓋。

    廠衛頭頭沉思一瞬,對諸理的話格外認可。

    他對諸理拱拱手:“幸虧有理爺您,要不小的們還真不好拿主意……”

    他順着又恭維了好幾句,然而諸理對這類話早已到了精神免疫的程度,根本不當回事。

    只抱着緒正的斗篷,不大精神地敷衍着點幾下頭……

    光明宮裏,花素律被多多伺候洗漱乾淨已躺上牀休息。

    偌大的房間裏只有她自己,其他人都被她攆出去,連同一直在她屋裏值夜的無明,今兒也沒被允許留下。

    被子將花素律裹成個球,人蜷縮在牀的最深處,頭髮胡亂披散着,兩隻眼露在被子外直視黑暗……

    房間的角落裏穿來聲極輕的不知名聲響,花素律如被嚇到的貓般聳起,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聲音來處……

    屋裏蠟燭都被熄了,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

    花素律胸腔裏鼓譟聲不停,在她的眼中,黑暗裏似乎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某個瞬間,她好像看到一個黑影在地上蠕動,又好像是一個人影在地上痙攣般扭動着正在向她這邊緩緩靠近……

    花素律瞬時聯想祿天厚死時的景象,好像又被濺了一臉血。

    “國安!多多!來人!”

    花素律驚恐地跳下牀,往門口奔去。

    國安多多都知道今兒不會是輕快的晚上,雖然皇上之前說了不用人伺候,但他倆不放心,誰都沒離開。

    一聽見動靜,守在門外話事的二人立刻如離弦之箭般跑進去……

    “皇上!/陛下!”

    國安的肚子和臉上的肉都顫巍着跑在前頭,後面多多舉着燈籠跟進來。

    見到人,花素律反而沒那麼恐懼了,她冷靜下來注視二人兩眼,藉着燭火光,向那個角落裏瞄了一眼……

    不出所料。

    那裏乾乾淨淨,壓根沒什麼蠕動扭曲的人或黑影。

    花素律轉過身,背對二人,眼神慌亂地轉了好幾圈。

    “皇上?”國安躬着身子,試探着問了句。

    花素律回過神,回頭看他一眼,道:“啊,朕,牀鋪上不大舒坦。你們叫人換了重新鋪。”

    國安和多多聽了,互相對視一眼,沒拆穿她的藉口。

    應下後,叫人拿來新的枕頭被褥,多多親自上前,去給牀上所有物件全換了新的。

    等安置好,花素律冷着張臉,恍惚地叫他們將屋子裏的燭火點亮後退出去。

    誰都沒有多說什麼,照做後退出去。

    可國安和多多實際上沒有放心,倆人誰都不敢離開,打定好主意在這守着。

    “今夜夠嗆,您去收拾下喫點東西休息會兒吧?陛下有我盯着,您放心。”門前,多多對國安低聲說道。

    倆人站在一起,其他人都讓開位置,沒人敢靠在他們附近偷聽。

    國安背手皺着眉頭:“哎,你說今兒出這事……淑妃那該死的竟然也出來了?真是……哎!”

    亂碼七糟的攪合在一起,國安可能是感覺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乾脆只是用力地嘆了口氣做總結,

    他對多多道:“你今兒也沒消停。我去喫口飯,趕快來替你。”

    多多笑了笑:“算了吧!我年輕,多抗會兒沒什麼。明兒司禮監指不定有什麼要您操心的,您能多休息,就多休息會兒吧!”

    國安聽了,覺得也是這麼回事。

    皇上現在這個狀態,估計這兩天有什麼事也不能處理了。在皇上恢復之前,他得把事情撐住,不能叫外頭的人看出異樣。

    國安剛“誒誒”的應了兩聲,還有話要說沒說時,又聽見屋裏皇上喚他的名。便也顧不得再說什麼,立刻提着衣襬又進去……

    多多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轉身立在門前。

    她心裏擔憂陛下,目光在周圍掃了幾眼,看見兩個小宮女在不遠處的一角里瑟瑟發抖。

    她瞧着那邊,對春希悄聲問:“那倆怎麼回事?”

    春希順着望了眼,答她:“今兒她倆負責爲皇上鋪牀……”

    話不必說完,多多就瞭解怎麼回事。

    皇上親自點出來,說牀鋪的不舒服,對她們這些下人而言是致命打擊。

    弄不好,可能命都會因爲皇上這一句話就沒了……

    多多皺眉沒多餘的表情,單看着好像不耐煩一般。

    她對春希道:“你去吧,別讓她們太上心。陛下今兒是因爲別的事心裏不大痛快,和她們干係不大。”

    春希點頭應:“還是姑姑體貼姐妹們。”

    多多作爲光明宮大宮女、掌事女官,有些話不好自己直說。有春希在中間轉達下,下頭人當差心裏能輕鬆些,做事也不至於太含糊。

    簡單說,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姑姑,您也別太上火。皇上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麼會因爲男女這點小事過分傷心?定是一時沒抹過勁兒罷了,您放心吧!”

    多多沒接這句話,表情上不像得到寬慰,眉頭仍皺得很緊:“這幾天當差都謹慎點,不要在這時候不謹慎,丟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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