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靳遠和溪季衿洲後,他們都頗爲驚奇地問靳遠溪是不是找到新男友了,寒暄了幾句,誇了一下二人般配。
不過畢竟這裏是顧霖知的主場,好幾個比較懂行的,也就沒有再糾纏靳遠溪說下去了。
靳遠溪一隻手被季衿洲抓着,只好騰出來另外一隻手給季衿洲發消息。
“手是不是可以放開了?”
季衿洲的手機馬上就有了提示,他解鎖後極快地瞄了一眼,然而並不打算回覆,而是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在靳遠溪的耳邊低聲說着:“還不到時候。”
他的聲音低沉,聽得靳遠溪耳朵酥酥麻麻的。
坐在二人正對面的是顧霖知的大學室友陳治亞,他自然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從以前起,他就不是那麼喜歡靳遠溪,原因的話具體很難說,大抵是覺得像顧霖知這種勤勉的人,與靳遠溪這樣的嬌氣小公主,自然是走不到最後的。
“帶着現男友來前男友的婚禮,我還是第一次見。”陳治亞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正好整個桌子上的人都能聽見,語氣裏滿是譏諷。
靳遠溪不是什麼包子,馬上就反應出來對方是在嘲諷自己了。
“跟你有關係嗎?”只是沒等靳遠溪出聲,季衿洲就說話了。
他的語氣帶着不屑,更深一點的,還帶着絲厭惡。
沒想到季衿洲會這樣直接懟自己,陳治亞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支支吾吾沒想到反駁,目光又到處亂轉,最後停在了季衿洲的手錶上,他好像找到了什麼救命稻草,立馬放大了自己的音量。
“靳遠溪,你也不嫌丟人,男朋友還戴假手錶,這個手錶好幾十萬,你也真敢帶出來給霖知看。”
萬萬沒想到,他還要得寸進尺這樣攻擊季衿洲,靳遠溪幾乎是沒辦法再忍下去,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讓顧霖知知道你這樣給他的婚宴搞破壞,他還會把你當兄弟嗎?”
“我這個手錶是不是假的,你大可拿去鑑定。”季衿洲慢條斯理地把手錶露出來,毫不避諱旁邊的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別吵了你們,像什麼話。”鄧明鵬正好從外頭回來,看着劍拔弩張的場面,頓時感覺頭都在突突的疼。
他的話是能起到作用的,剛剛攻擊靳遠溪的陳治亞馬上就閉嘴了。
見他還有些不服,鄧明鵬也不裝什麼外賓,直接對着他一通罵。
“人家就是能買得起這個手錶,他媽的,他開瑪莎拉蒂來的,你坐公交車來的,你擱這放的什麼屁。”
靳遠溪立馬感覺心裏舒服了些。
幾年前就相處不來的人,現在依然相處不來,不僅如此,還越來越討人厭了。
司儀正在臺上講話,剛剛掀起的波瀾慢慢地也就淡下去了,聽司儀的話可知,一會就會放一個新娘和新郎的視頻,先讓大家耐心觀看。
靳遠溪的倚靠着椅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的心在咚咚跳着,對顧霖知的感情,將會在今天做個徹底的了斷。
背景音樂很歡快,女孩子甜甜的聲音唱着輕鬆的歌詞,舞臺上的屏幕慢慢展現出一個聊天的記錄。
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在這期間不斷穿插着二人見面的照片,互相贈送的禮物,一起喝過的奶茶,一起看過的電影,一起喫過的美食,一起去過的景點,一起打卡的熱門項目。
當初的陌生青澀,也逐漸演變成甜蜜熟悉,他們的雙手緊緊握着,凝視着對方,一起用上了情侶款的鑰匙扣、手機殼、鞋子、衣服、包包。
在視頻的末尾,他們住進了共同構建的小窩,在那裏,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還有一隻幼小的薩摩耶犬搖着尾巴等待他們的歸來。
最後,視頻裏的顧霖知把雙手放在了新娘的肚子上,他們的臉上都是微笑,所有人都能夠明白,這是對即將到來新生命的期盼。
出現在視頻裏的,曾經是靳遠溪,陪伴在顧霖知身側陪他哭過笑過的人,遠遠不止在視頻裏的那個女孩。
靳遠溪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強忍着淚水,明明今天的到來是爲了做了斷,不是爲了懷念過去,可是偏偏腦子根本不受控制。
靳遠溪握緊了雙手,另一手裏傳來季衿洲的溫暖,她驚奇地扭頭看向旁邊,季衿洲正憂心忡忡地看着她。
“要不要去洗手間?”他在她耳邊問道。
靳遠溪搖搖頭,她的淚水正在眼眶裏打轉,但沒關係,臺下足夠昏暗,沒有人會看到她的失態。
視頻放完了,在聚光燈下,新娘穿着潔白的婚紗緩緩從大門後走出來。靳遠溪根本無暇去看新娘的美貌,而是低頭抹着眼淚,她已是無關之人,何必再與他人比較。
在新娘前進道路的盡頭,顧霖知也在幕布後走出來,他穿了一身西裝,面帶笑容,他依舊英俊帥氣,無懈可擊。
接下來便是一些婚禮的儀式,交換戒指,雙方家長講話等這些環節,靳遠溪低頭喝着季衿洲遞來的熱茶平復心情。
“我沒事。”知道季衿洲還在擔心自己,靳遠溪抿嘴給了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笑容,這不僅是給季衿洲的一個回覆,也是給自己的一個心理暗示。
她是真的已經走出去了,再也不會對此感到痛苦。
在最後的致謝裏,顧霖知和新娘走到了臺前,他們環顧四周,靳遠溪大大方方地擡起頭,她漂亮的臉龐自然是吸引到了臺上二人的注意力。
顧霖知的笑容也在看到靳遠溪之後凝固在臉上,儘管司儀已經多次催促他回去自己的位置上,他依然頻頻回頭看向靳遠溪,好像並不相信靳遠溪真的來了。
臺下的燈光恢復了,美食也依次送上來,靳遠溪這個時候才真正感覺到自己餓了,她舉着筷子,在每一碟菜上面都舉棋不定。
季衿洲看穿了她的想法,每一樣都給她夾了一點,靳遠溪自然是不用再費心思去夾菜了。
上來了一碟白灼蝦之後,靳遠溪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她愛喫蝦,但在公共場合裏又不想弄髒手,因此在看到蝦之後,她很快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最終還是放下了筷子。
正當她埋頭喫着季衿洲夾來的菜時,一隻剝好的蝦恰好地點了醬油放在了她的碗裏。
她驚奇地擡頭,發現季衿洲擼起了袖子,兩隻手都在全心全意地幫她剝蝦殼。
很快下一隻蝦就遞了過來,靳遠溪只好拉拉他的袖子,讓他不要再剝蝦了,還有其他人在看着。
“你不是喜歡喫麼,多喫點。”
說完,他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又一隻蝦放在了靳遠溪的碗裏。
另一頭,新娘和新郎正一桌一桌去敬酒,眼看着很快就要到靳遠溪這一桌了,看着雙手都變髒的季衿洲,靳遠溪讓服務員拿來了熱毛巾。
“你希望我跟他說什麼?”季衿洲一邊用熱毛巾擦拭自己的手指,一邊直白地看向靳遠溪。
言下之意是機會僅此一次,絕不能錯過了。
靳遠溪苦笑,事已至此,她又有什麼好跟他說的,虛僞地祝他們幸福嗎?
“沒有。”她終究是搖搖頭,現在的她只想快點結束今天的宴席,好回家睡上一覺。
沒過多久,顧霖知便帶着他的妻子過來了,他們手裏都拿着酒杯,作爲客人自然是不能推脫,靳遠溪給自己倒了一杯洋酒,棕色的液體在酒杯中晃盪,特有的酒香味帶着甜與辛辣在空氣中漂浮。
“我們來敬酒啦!”新娘面帶笑容,她手裏拿着的是水,還有幾顆檸檬核漂浮在水面,顧霖知則是拿着洋酒,看到靳遠溪後,他沉默不語。
見氣氛有些尷尬,鄧明鵬帶了個頭:“祝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其他人也就跟着說了些祝福話,靳遠溪避開了顧霖知那灼熱的視線,擡頭把洋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精似乎也隨之灼傷了她的喉嚨,燃燒了她的胸腔。
“你怎麼老是盯着你的漂亮同學看?”新娘嘟噥着,她語氣裏沒有不滿,而是對顧霖知的嬌嗔。
“嫂子啊,你這就不知道了,今天是他最後一天能盡情看漂亮同學的日子了。”其他人馬上爲顧霖知解圍,嘻嘻哈哈地開玩笑,把話題轉移掉。
“這不,你看遠溪的男朋友,可把遠溪看得不能再緊了。”鄧明鵬立馬插嘴,明示顧霖知不要再做些出格的舉動。
季衿洲也站得筆直,在顧霖知的注視下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他眼神裏帶着兇狠,沒有給顧霖知留情面。
一頓嬉笑後,顧霖知二人自然也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