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酥皮渣嗆進了氣管,莊斐捂着嘴猛烈地咳嗽着,直咳到雙頰通紅,略顯狼狽。

    高景行忙離開座位幫着她拍打後背,直到她擺手示意無恙時,才滿臉擔憂地坐了回去。

    “可能有些冒昧,只是我一點小小的好奇,你如果不願意說,我不會強迫你的。”高景行言辭誠懇。

    莊斐剛剛順過呼吸,大腦還有些“嗡嗡”發熱,她簡單地權衡了一下,最終只輕描淡寫道:“一些原則性的問題。”

    沒有細說,必然就是不願去說,高景行識趣地不再追問,只是執杯輕輕碰了碰她的酒杯:“那你還需要時間嗎?”

    莊斐心領神會地笑了,搖搖頭:“你放心,我和他沒有任何複合的可能了。”

    短信提示音來得很突然,就在她話音剛落的那一瞬,生生止住了高景行的話頭。

    莊斐尷尬地看了他一眼,得到他友好的點頭後,取出手機解開了鎖屏。

    那是一個沒有備註的聯繫人。

    自兩人分手那晚,莊斐便憤憤地刪除拉黑了湯秉文所有的聯繫方式——雖然中途有心懷期望地把他放出來過,沒能得到任何來電,又被她氣鼓鼓地再度拉黑了——直到後來湯秉文抱着森林出現在她家樓下時,她才把他放了出來,後來也再沒搞過這些幼稚的小動作。

    再熟悉不過的十一位數,除了父母和自己的號碼,最熟悉的就是他的了。甚至當她混亂時,竟也能憑着本能按出這串數字。

    之前的短信都被她一氣之下清空了,現在只有剛發來的孤零零一條:

    “很抱歉打擾了,我好像丟失了一個u盤,今天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想問一下你在家裏有沒有看見?”

    莊斐一把按滅屏幕,擡眼正對上高景行探詢的目光:“有急事?”

    “沒有啊,是條廣/告。”莊斐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酒。

    “哦。”高景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言。

    但就算莊斐再怎麼抗拒,也必須承認她的心被那條短信給輕而易舉地擾亂了。以至於當餐後甜點呈上時,她喫在口裏竟食之無味。

    萬惡的湯秉文,沒有半點眼力見地在這時打擾她,攪亂她的約會,還不讓她好好喫飯。

    “我飽了。”莊斐放下勺子,看向高景行。

    高景行握着勺子尷尬地舉在半空,不知該不該往嘴裏送。一頓正常的約會晚餐,應該是在二人喫飽喝足後,自然而然地停下刀叉,還要面對面閒聊那麼幾句,再不緊不慢地起身離開。

    最終,他還是將勺子放回盤中:“好,那我現在去結賬。”

    “我來吧。”莊斐幾乎和他同時起身,將他的手按在桌面,“總是讓你結賬,不太合適。”

    “由女方來結賬更不合適。”高景行笑得頗有紳士風範,“在這點上,恕我無法向你妥協。”

    他越是得體,莊斐就越是煩躁。料想爭辯下去只會令二人都難堪,她只得鬆開手,報以感激的微笑。

    離開餐廳後,自然也是高景行僱來了代駕率先將她送回家。

    這次莊斐連一杯紅酒都未喝完,頭腦還算清醒,可坐在舒適的後座時,還是感到一陣昏昏欲睡。

    她背對着高景行側坐看向窗外,眼皮在不住地打架,直到聽見高景行讓代駕先行離開時,才懶洋洋地睜開眼:“那你怎麼回去?”

    高景行似乎未想到她會在此刻醒來,臉上一怔,復而笑道:“看你剛剛睡着了,我擔心你又喝醉了,想着把你送回家安頓好再走,怕耽誤對方太多時間。等會我再叫一個就好。”

    “不用了,我沒有醉。”莊斐搖搖頭,高景行未免太低估她的酒量,“那我先回去了,今晚謝謝你。”

    “好,晚安。”

    回家時燈是亮着的,聽見聲響,湯秉文回身看了她一眼,道了聲“你回來了”。

    “找到了嗎?”莊斐隨口問道。剛剛在高景行去結賬時,她還是沒忍住給湯秉文回了短信,說她不在家,讓他自己來找。

    能找上一天的東西,想必很珍貴。雖然莊斐還是使了點壞心,隔了一段時間纔回復他,但後來想想二人的關係,又覺得使這些小心思無趣得很。

    “沒有。”湯秉文眉頭緊鎖,嘆了口氣,“可能不是丟在這裏的,但我昨晚到家時還用過,今早去公司時就不見了。”

    “你租的房子也找過了?”莊斐問道。

    “午休時回去找了個天翻地覆,連貓窩都沒放過,就差把森林帶去照個x光了。”難得湯秉文還有閒心開玩笑。

    莊斐配合地笑了兩聲,走到沙發前拿起一個個靠枕,又扒開沙發縫仔細望着,卻依然一無所獲。

    “屋子裏我昨晚去過的地方,基本都找過了。”湯秉文道。

    “包括我的臥室?”莊斐擡眼看向他。

    空氣裏有幾分微妙的情愫在瀰漫,湯秉文抿了抿脣,搖搖頭:“沒有,但是早上理牀時,沒看到什麼異物。”

    “會不會在垃圾袋裏?”

    她那天新換的垃圾袋原本是空空如也的,而一向節儉的湯秉文難得浪費了一回,離開時把他遺留在垃圾袋裏的一些東西,打包扔走了。

    湯秉文喉結一滾,表情稍顯窘迫,深吸了一口氣道:“裏面只有……那個。”

    眼前他的模樣,是從前的莊斐看到後,會忍不住壞心去調/戲的表情,但此刻她只是輕輕舔了舔嘴脣,別開眼:“那要不你再來找一下吧,可能早上遺漏了。”

    說着,莊斐上前主動打開了臥室門。

    湯秉文跟在她身後進了門,卻只是用目光逡巡着,似乎不太好意思翻找別人的臥室。

    莊斐只得幫着他動手,先是把被子掀開,又勞煩他握着另一邊,在空中抖了抖被子。枕頭下沒有,牀縫裏沒有,就連牀底下都拿來晾衣杆搗了搗,沒發現任何異物。

    任由他們昨晚再激烈,也就是這些地方了,難不成還——不由自主看向天花板的那一刻,莊斐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怎麼辦呀。”莊斐有氣無力地癱坐在牀上,“你再仔細想想呢,會不會丟在別的地方了?”

    湯秉文眉頭緊鎖地倚靠在牆邊,少頃後搖搖頭,先一步退出臥室:“可能確實不在這裏,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莊斐討厭他的禮貌,討厭他的疏離,但也知道只有他做的纔是得體的,兩個分開的人本就該如此相處,而不是像她一樣。

    “好吧。”莊斐跟着他到客廳,“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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