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紀舒反身就對着後面踹了一腳。

    眼看四五百米的隧道,紀舒已經跑過了一半,而且這時候另外一輛小轎車也進了隧道,還有幾個行人正驚訝地往這邊看。

    可是沒想到,之前停着的車又發動了。

    車比人快多了,雖然起步晚了十幾秒,那輛車卻已經超過了紀舒,堵在了隧道口。

    又下來了一個人,從前面包抄紀舒,紀舒大喊:“救命啊!搶劫!”

    行人停下來,想要過來看,那幾個大漢圍住紀舒,一下子衝上來,就把她往車裏拖。

    紀舒瘋狂掙扎,可是手裏的包已經被搶走了,兩個大漢架着她就往車裏塞。

    她的頭已經被塞了進去,幾個行人看到這麼多人,根本不敢過來。又沒手機,無法報警,有人快速跑出隧道,準備去找公共電話亭。

    紀舒一口咬住一個大漢的手臂,對方喫痛鬆手,趁着這個機會,紀舒往下壓低重心,往地上躺。

    就這麼幾秒的功夫,又有車進了隧道。

    “不管這女的了,走!”

    一個聲音說,幾個男人沒有猶豫,迅速上了車,重重關上了車門。

    車子一溜煙開走了,紀舒爬起來追,發現車牌號被遮住了,只能看出車子是一輛常見的夏利,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幾個行人忙過來扶起紀舒,送到了警察局。

    ……

    “你的意思是,你包裏有四萬多塊錢的國庫券?”

    “沒錯。”紀舒的聲音都在發抖。

    這四萬多裏,還有林翠蘭的兩萬多本金。

    “那這就是有預謀的搶劫啊,對方一準是從火車站跟蹤你的!”

    老警察抽着煙,瞪大眼睛,“你一個小女孩,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紀舒還沒說話,林翠蘭就趕到了警察局,她剛好聽到警察的問題。

    “是我的錢。”

    林翠蘭朝着紀舒使了一個顏色,然後大概把做國庫券的事情講了,略去了紀舒的部分,主要說是紀舒幫自己跑腿的。

    這是多年的社會生活帶來的經驗。

    報警人年紀越小,社會地位越低,越可能被忽視,而像是林翠蘭這樣的高級工人報警,更爲穩妥。

    而且林翠蘭不想讓紀舒有任何“污點”,在銀行買賣國庫券當然不犯法,不過畢竟是偏門,紀舒還是個小姑娘。

    果然,林翠蘭的解釋讓警察沒有任何疑慮了。國棉二廠是市裏有名的好單位,高級紡織工有幾萬塊存款,很合理。

    老警察捏着菸屁股,面色凝重:“林師傅,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搶劫,而且數額特別巨大,我們一定努力偵辦。”

    林翠蘭點頭,“太感謝了!”

    看着魂不守舍的紀舒,老警察說:“你徒弟估計嚇壞了。聽她說,這夥人估計連她也想一起綁走呢。目前我們的人已經開始積極調查了,不過……”

    老警察面露難色,“車牌號被遮擋了,目擊證人都沒看清人臉,你徒弟也沒看清,這案子……總之,我們一定會努力的,你們回去等消息,我的人已經去火車站走訪了……”

    林翠蘭懂這個道理。

    早幾年,廠裏有同事被搶了1萬塊,現在都沒破案。

    紀舒更是心如明鏡。來警察局的路上,她已經想到,缺乏現代的偵查手段,街上更沒有攝像頭,這如何能捉到對方?

    沒有dna,沒有指紋庫,沒有實名制,沒有二代身份證,沒有人臉識別……

    恐怕對方已經出城了吧?

    到了其他城市,或者鄉村,根本找不到痕跡。

    紀舒忍不住掩面啜泣起來。

    林翠蘭接紀舒回了廠區,把她帶到自己宿舍。

    “師傅。我往返火車站多次,對方挑選今天動手,證明已經跟蹤我有一段時間,摸清楚了我和田秋的交接,甚至可能猜到我今天手裏的國庫券數量特別多。”

    “別想這些事了……”

    一個多月來的艱辛,重生以來的綢繆,都化爲烏有……紀舒強忍住眼淚。

    “我太自負了。人家楊百萬是個壯年男人,還知道僱人做保鏢,我居然敢自己一個人上……自以爲聰明絕頂,其實是愚蠢傲慢!”

    林翠蘭自然不清楚楊百萬是誰,卻只是安慰,“沒事的,師傅不怪你。好在師傅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那房子不買就是了。”

    紀舒想到房子,心如刀絞,一滴眼淚就落了下來。

    “師傅,我……”

    “哭吧,哭吧,哭一哭——”

    林翠蘭溫和地拍拍紀舒的背,鼻子也酸了。

    紀舒趴在牀上,輕聲對自己說:“冷靜、冷靜,一定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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