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實在太累了,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疲憊,之前還能堅持住,但是此刻,已經完全堅持不住了,渾身癱軟,直接脫力了。
邢孫、計子平都躺在地上,連眼皮都懶得擡,什麼也不想做,就想這樣安靜的躺在地上。
一切,像一場夢一樣。
馬六死了,被一頭蛇狼撕碎了脖子,並沒有感染,沒有承受那種絕望,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計子平和他是發小,兩人小時候還互相擦屁股,關係莫逆,之前戰鬥的時候,有一口氣撐着,但是現在,竟是哽咽起來。
“媽的,你先走了,我怎麼辦...我還這麼年輕,我可不想給你媽養老,我還得娶媳婦呢!”
雖然他嘴上這樣說着,但是在他的心裏,卻早已下定了決心,馬六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他會代替他,爲父母盡孝。
很多人都在流淚,因爲他們的朋友或者兄弟冰冷的躺在那裏,見到時,不再是玩鬧歡笑,而是陰陽兩隔。
現在是一副很奇特的場景,他們在哭,卻沒有聲音,連哽咽聲都很微小,只有淚水在不斷的流淌。
楚河隨便坐在地上,他有些看不見周圍,卻能聽見每一個人的喃喃自語,像是對自己說,也可能是對身邊躺着的兄弟說。
“我一定要成爲強者!”
楚河最大的感受就是要變強,才能在這場災難中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珍視的人。
沒有力量,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曾經,他是一個普通人,每天按時按點的上學,工作,每天爲了如何能省錢,賺錢而煩惱,現在他才知道,跟活着相比,那些都是小事。
這場戰鬥,不,這場戰爭太殘酷了。
即便有着如此多的物資和裝備,即便是如此多的武者,也只能勉強抵擋萬隻妖魔,最後差點全軍覆沒。
那廢土中的那些妖魔呢、
數以億計,比人類的數量多上百倍,千倍!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爭,強者生,弱者死,堪比億萬年前,人類還在蠻荒時代當猿猴的時候。
甚至比那殘酷的多。
妖魔退散之後,黑暗不再那麼濃厚壓抑,隱約能看的清周圍的景物了,楚河看到,那個銀髮少女正在打量着自己。
銀靈氣質出塵,即便在黑暗中,也像是多冰山雪蓮,無暇的容貌,彷彿不屬於世間。
她在看着楚河,眼神中有些詫異和驚奇。
他又變強了!
當初,銀靈就沒把這個少年當回事,甚至中途退場,覺得他不配與自己戰鬥。
可是,當她聽說楚河一拳就把侯山轟到臺下的時候,也是震驚了好久。
她以前從來沒注意過這個少年,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他的不凡。
不,是妖孽!
修煉速度未免太快了,簡直駭人聽聞。
之前還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學生,到了後來變成了下階武士,這纔多久就變強了這麼多,而且這股氣息,分明是到了滿階武士,而且馬上就要突破了!
這麼年輕的大武師,銀靈從沒聽說過,恐怕只有那些頂尖家族的弟子纔行吧。
難道是真的是古籍中出現過的氣運之子?
雖然你長得好看,但是爲啥一直盯着我?
楚河看着銀靈幽幽的目光,總覺得這女人不懷好意,可能心理打着什麼算盤、。
不過...
楚河注意到了一個有趣的地方,他怎麼感覺,這銀靈和身旁那個銀髮少年這麼像,難道是她的弟弟?
不得不說,姐弟倆的顏值逆天了,比明星還要好看,最出衆的還是氣質,超凡脫俗。
“隊長,蠟燭找到了嗎?”這時候,計子平走了過來,離得近了,能明顯看出臉上的兩道淚痕,還有用力擦拭的痕跡。
“找到了。”楚河不想讓他償還,他也還不起,索性直接撒謊。
“那就好,那就好。”計子平明顯鬆了口氣。
“我這個人啊,最怕欠人東西,真要是弄丟了,我砸鍋賣鐵,就算是噶腰子也還你。”計子平坐下,說道。
楚河呵呵一笑,心想,就你這小身板,小腰子也值不了多少錢。
一旁,王震和北邱三眺望着遠方,正交談着。
“守夜者,太注重守成了,這是好事,也是壞事。”王震道。
北邱三苦笑,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守夜者,負責維護城市治安,這也是太陽之燈標記的含義,爲城市,爲人類居住的地方,打開光明之燈。
這麼多年,守夜者在維護城市安全方面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是同樣,也做出了不合理的地方。
就比如這次,守夜者基地拋棄了這羣新兵,他們是怕死嗎?
不,並不是,每一個守夜者都是出生入死過的,爲了民衆甘心赴死。
但是,他們怕的是,他們死後,城市和民衆就暴露在妖魔的黑暗之下,只能任其宰割。
兩者取其重,他們只能放棄這羣新兵。
他們守護了人民,卻寒了將士們的心。
此刻,一縷光芒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金屬球,在天空中轟隆作響,天地間,彷彿有一股聖潔的力量,讓衆人心中爲之一顫。
此刻,光明與溫暖將重臨大地。
有人起身,親眼注視着那聖潔的一幕。
有人沒起,依舊躺在地上感受着身邊的暖意。
但是他們此刻,他們都沐浴在陽光裏。
天,亮了。
北邱三看着那緩緩升起的新日,心中的堵塞彷彿通了。
如果此刻,歐陽山再次問他那個問題:“爲了幾棵幼苗,放棄了可以抵擋風沙的參天大樹,讓整個綠洲暴露在風沙面前,值得嗎?”
他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值得。
因爲總有一天,在太陽的照耀下,這些幼苗也會成長爲參天大樹。
代替曾經的大樹,抵擋風沙。
北邱三回頭,看向那些渾身浴血的少年,眼神中有着欣慰,也有着一絲熾熱。
經此一役,他們,將會成長爲真正的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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