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酒味遍佈了喉嚨,裴卿言目光沉沉:“如果我也能喝到酒精中毒進醫院,你是不是會開心一點?”
蘇煙挑眉,嫣然一笑:“或許吧,裴總你可以試試。”
裴卿言毫不猶豫地從旁邊拿起一杯53度的白酒,悶頭灌了下去。
他像不要命似的喝酒。
這樣喝酒的滋味不好受,卻意外地能麻痹他的大腦,減輕他心臟上跳動的痛苦。
裴卿言喝酒的架勢,讓那些原想來巴結他的商人們都不敢輕易靠近了。
一個深藍色西裝,打扮地彬彬有禮像紳士的男人,舉着酒杯來到蘇煙的身邊。
“你好,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幸能知道你的名字?”
“蘇煙。”
“沒有。”
蘇煙與裴卿言同時開口。
裴卿言放下手中的酒杯,滿身酒氣地擋在了蘇煙的面前。
男人的笑容閒恬:“蘇煙小姐的名字和本人一樣美。”
在酒精的作用下,人的情緒總是不自覺地放大。
裴卿言語氣不善地說道:“我的女人美不美,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的女人?”
在遠處觀察了許久的男人戲謔地調侃他,“你問過蘇煙小姐的意見了嗎?她看起來並不想承認這個關係。”
裴卿言冷冷地吐出四個字眼:“和你無關!”
“怎麼可以說和我無關呢?”男人無懼裴卿言身上的氣勢,“我想要追求蘇煙小姐,她是否有男朋友自然和我有關。”
“那麼,蘇煙小姐。”男人眉目含情,“你有男朋友了嗎?”
已經在蘇煙身邊假裝不經意經過第二十次的杜絕,停在她的附近,擺弄着長桌上的花束。
蘇煙: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替霍嶼舟偷聽!
杜絕:工作量增加了,回頭我一定要找boss加工資。
審時度勢的蘇煙咬了一口小蛋糕,“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遺憾地‘啊’了一聲,“是你身邊的這位男士嗎?抱歉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他看起來脾氣不太好,我有點爲你擔憂。”
“不是。”蘇煙拿起白色絲巾擦了擦手,動作優雅自然,“裴總對我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
裴卿言的手心都掐出了血。
男人識趣地離開了。
蘇煙輕柔地瞥了他一眼,“生氣了嗎?可是當初不是你說我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嗎?”
是他說的。
蘇煙一遍一遍地提醒他,提醒他那個夜晚,她絕望地給他打電話求救時他的話語。
裴卿言突然覺得喉嚨口涌出一股血腥味。
“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他沙啞着聲音,慢慢地開口。
“蘇煙,你是我想要永遠珍惜疼愛,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因爲飲酒過度,他的臉紅得可怖,嚇人。
甚至連帶着他的眼尾,都帶上了一絲猩紅。
喉嚨口很難受,全身都很難受。
但對於裴卿言來說,最難受的是他的心臟。
“離開洛涼川,他不是什麼好人。”
縱使已經如墜冰窖,裴卿言仍想救蘇煙於水火之中。
“啊,可是。”蘇煙無奈委屈地撅了撅嘴,“你已經把我送給他了誒?我一個無權無勢,在京城沒有一點話語權的弱女子,怎麼能逃出堂堂洛川集團的總裁的手掌心呢?”
有那麼一瞬間,裴卿言恍惚覺得,她在向自己求救。
“我會幫你,我會還你自由,我犯下的錯,我會在未來一點一點補償你。”
“裴卿言。”
蘇煙疏忽間一笑。
她眉眼彎彎,嫵媚動人,卻狡黠得像落入凡間的妖女。
裴卿言心一跳,心痛過後的喜悅最是激動。
蘇煙的玉蔻紅指輕指屏幕:“可惜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什麼好戲?
裴卿言很快就知道了。
人羣中,圍觀羣衆的聲音分外清晰。
“天這是什麼照片?”
“竟然做這種事情嘖,這個女人”
“她是誰啊?爲什麼要這麼做?”
“好像,好像是安家的二小姐吧?聽說她愛慕裴卿言很久了,不過裴總看不上她這種女的,纔想出這種下三流的手段吧?”
他聽到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怎麼會這樣!這不是我要放的照片!是誰,誰把它調換了!”
安諾然擋在大屏幕前,她明明是想把那晚蘇煙和洛涼川同進酒店房間的照片放出來,讓裴哥哥知道蘇煙不過是一個腳踏兩條船的壞女人!
誰知這照片竟然被人替換了。
裴卿言機械般地轉頭。
酒店的大熒幕上,是安諾然使喚服務員在裴卿言的酒裏下藥的照片。
還有音頻。
時間,地點,背景,開始慢慢重合。
是那天晚上。
那個讓裴卿言後悔終生的晚上。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
這不可能。
是他害了蘇煙。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沒錯哦。”
蘇煙像是看透了他的內心想法。
“要不是爲我們的傻白甜裴總擋酒,我也不會昏迷中計哦。”
“所以呢,裴卿言,你說得再好聽,再動人,我也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蘇煙都不會原諒裴卿言。”
裴卿言崩潰了。
他總是,在自以爲快要得到蘇煙的原諒,讓一切恢復原樣的時候,卻被殘酷而冰冷的現實激回原樣。
“煙煙”
他哽咽着嗓音,“對不起,我錯了,我錯得一塌糊塗,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地向她道歉。
誠懇,真誠,熱切地懺悔。
他心痛得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裴卿言捂住臉,熾熱滾燙的淚水浸溼了他的掌心。
他痛罵自己,爲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後悔。
模糊一片間,他看到蘇煙離開的背影。
“別走,煙煙,求求你,別離開我。”
蘇煙停下了步伐,“裴總,之前在車上你問我的問題,看在我現在心情還不錯的份上,就勉強告訴你答案吧。”
他問她,是不是已經不愛他了。
“從你掛斷電話的那一刻起,這個答案就永遠都是肯定的回答了。”
身爲九尾妖狐,母胎單身幾萬年的蘇煙,在說完這句話後,突然從原身的身體上共情了一絲疼痛感。
“再也,無法改變。”
裴卿言閉上了眼,狼狽地跪在她的身後。
心臟像被人狠狠地撕成一片一片。
他輕聲說道:“可是我愛上你了,蘇煙。”
擁有的時候覺得廉價。
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
喉嚨口的鮮血感越發嚴重,噁心。
裴卿言手撐着地面,周遭偶爾有人對他的狼狽模樣竊竊私語,他像是不知情般,眼神空洞沒有焦點。
而蘇煙走到豎起耳朵偷聽的杜絕身邊,“壹號公館怎麼走?”
杜絕咳嗽一聲:“車子已經給您備好了。”
“他呢?”
“爺好像很生氣,現在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了。”
蘇煙咬了咬牙:“杜絕,你對他倒是挺忠心。”
杜絕禮貌微笑:“謝謝蘇煙小姐的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