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蘇煙出聲,皇上先厲聲教育道:“子謀,失了禮數,你應該喚煙煙爲母后。”
南宴面色稍冷,睨向皇上的眼底泛着厭倦,他並未理睬皇上的話,只是手持酒杯繼續和蘇煙說:“臣敬皇后娘娘一杯。”
顯而易見的,他並不想承認蘇煙是他的母后。
宴上的大臣們看完秦丞相的熱鬧又轉頭看向主位。
大家心裏都知道南宴與秦憶遙不合,如此這般,估摸着也是因爲皇后娘娘是秦憶遙的妹妹,他想給人家一個下馬威吧?
被自己兒子刻意忽視,皇上心生不悅,但他只敢冷哼一聲,不敢叱責他。
“子謀?”蘇煙饒有興致,細聲喃喃着這個名字,“真好聽,我也可以喚你子謀嗎?”
“當然,你想喚臣什麼都可。”
南宴忍不住向她靠近幾分。
或許是因爲喝了酒,她身上的味道和那夜時的一模一樣,好聞得醉人。
酒意浮上她的臉頰,緋紅如血,小痣的顏色更深,南宴心頭躁動,他喜她喚他名字時的溫聲細語,還有如畫般生動的眉眼裏蘊藏的溫柔。
他終於找到她了。
不管她從前如何,是誰的人,現在又是什麼身份,只要進了這皇宮,在他的領地上,就是屬於她的人。
南宴直勾勾地望着蘇煙喝下杯中的酒,終於放出一絲眼神看向他的父皇:
“臣聽聞皇后娘娘自幼養於青雲寺,有佛光庇佑。臣昨日特意召見國師,國師大人說皇后與臣八字相合,若多接觸,對臣的病有莫大的幫助。”
說着,他又看向蘇煙:“皇后意見如何?”
蘇煙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酒,聽到南宴的話,懵懵懂懂地擡起頭來。
她由衷地懷疑南宴在睜眼說胡話。
她的八字是秦憶遙杜撰的,根本不是她真的生辰八字,南宴只要調查過就會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那怎麼還說他們八字合?還讓她多接觸他,這男人,一看就不懷好意。
蘇煙淺淺地笑了笑:“能對子謀的病情有幫助,是我的榮幸。既然如此,子謀可以多來我宮中,正好我在宮裏無聊,看子謀也親切,子謀也能多陪我說說話。”
太子監國,皇上手裏的權力早被太子架空,他根本沒有什麼話語權,南宴說什麼,縱使皇上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應下來。
不過皇上心裏對蘇煙還是很滿意的。
她比他後宮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美,甚是附和他的心意。
酒過三巡,蘇煙將喝了一半的酒杯放在自己的右手邊,杯璧上櫻紅色的口脂模糊一片,她帶着歉意起身行禮:“皇上,臣妾身體不適恐殿前失儀自請回宮休憩,懇請皇上恩准。”
皇上喝了不少酒,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沒聽清蘇煙說了什麼,隨意地點頭應了幾聲。
皇上被酒意模糊的意識在聽到南宴強硬的話語時,稍稍清明瞭些許。
他在心裏不悅地哼了一聲,這個南宴,真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皇上莫生氣。”
一旁的太監察覺到皇上的臉色不妙,立馬出聲安慰道:“太子殿下本就重病纏身,近日又政務繁忙,許是有心神勞累的緣故有說不定。”
“朕早就告訴他朕可以爲他分擔政務,是他不肯重新放權於朕,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聽信他的話。”
提及此事,皇上愈發生氣。
當年就是被南宴擺了一道,才致使他現在空有皇上的名頭,而無皇上的權力。
太監尖聲說道:“皇上,丞相大人就是因爲此事才屢屢與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起爭執,前幾天丞相大人還說”
太監說着,猶豫地停了下來。
“說什麼?如實稟告朕!”皇上不悅地說道。
“他叱責太子殿下太過逾矩,是否有想篡位的意圖,太子殿下並未反駁。”
“好你個南宴!”
皇上怒火攻心,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怒聲道:“明日宣秦相來,朕有要事要與他商議。”
“奴才遵旨。”
……
金碧輝煌的坤寧宮內,蘇煙一襲紅色嫁衣,安安靜靜地坐在牀榻上,雙眼目視前方,似是在等待誰的到來。
“宿主,南宴他真的會來嗎?”
“當然。”
離席之前,她注意到南宴悄然間拿起了她留下的酒杯。
他的眼神太過熱切,藏不住的心思從他故作平靜的面容上顯露。
那日匆匆一見,蘇煙便尋到了更合適的輔佐人選。
南宴是太子,名正言順,又治國有方,是皇位最合適不過的人選,至於他的病情,只要他乖乖吃藥,便不再是什麼問題。
思考間,蘇煙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她立刻佯裝熟睡,房間的木門伴隨着‘咯吱’的響聲緩緩地開啓,男子的腳步聲輕而緩,小心翼翼,又不失幾絲急切。
蘇煙聞到了濃郁而熱烈的草藥香,除此之外,又有隱隱約約的酒香味從男子的淺淡的呼吸間溢出,和她在宴會時所喝的酒,味道一模一樣。
氣息漸近。
離她的右臉頰僅有一公分的距離。
蘇煙突然睜開了眼。
南宴始料未及,慌忙間起身後退幾步,他自知今夜的所作所爲衝動而唐突,眸光流轉間正在搜尋合適的解釋。
蘇煙溫聲喚他。
“子謀。”
她笑意盎然,眼裏毫無俱意,一身紅色嫁衣襯得肌膚如雪般白淨無瑕,彎起的鳳眼明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