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出藉口,蘇煙爲他尋了個粗糙的臺階:“你是來尋你父皇的嗎?他還不曾回來。”
“嗯。”南宴胡亂地應了幾聲。
蘇煙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將他拉近,脣邊呼出的熱氣撲閃在他的臉頰上:“子謀,你的身上有酒味,是偷偷喝酒了嗎?”
蘇煙定定地瞧着他,這讓南宴有些心虛起來,不止是爲了他偷喝了酒,更是因爲他偷喝的,是蘇煙喝了一半所剩的酒。
這是他第一次喝酒,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辛辣刺激,喝得他心口暖暖的,更是在恍惚間似乎嚐到了蘇煙留下的味道。
脣上隱約沾染上了女子的口脂,南宴伸手觸摸,失神地望着蒼白指腹上的一抹櫻紅。
前所未有的滿足和興奮感從體內攀升,他想,即便是因爲喝了酒發病而亡,他也心滿意足,毫無怨言。
南宴低眸,眸光死死地縮在蘇煙眼角的紅痣上,喉頭燥熱發緊:“嗯。”
蘇煙卻突然推開他,搖頭說道:“子謀不乖,生了這麼重的病還敢偷偷喝酒,一點也不聽話。”
“臣不聽話——”
南宴重新靠近她,他不喜歡和她離得這樣遠,這讓他心裏頭空落落的,升出一陣又一陣黏膩的彷徨來。
“皇后準備如何懲罰臣?”
他的眼神溢滿了期望和希冀,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受她的懲罰。
蘇煙聞着他身上濃郁的草藥味,笑着問道:“依你之見,我該如何懲罰你爲好?”
“臣任由皇后娘娘處置。”
南宴啞着聲。
愈靠近蘇煙,身上折磨他的燥熱感更重,可他又捨不得和她分開距離,只想和她再近些,再近一點,最好是肌膚相依纔好。
視線垂落在她翹起的紅脣上,南宴眸光熾熱:“皇后想如何懲罰臣,臣都甘之若飴,絕無怨言。”
蘇煙低低地笑了聲:“閉上眼。”
南宴聽話照做。
黑暗籠罩,女子的氣息若即若離,一如那個夜晚他與她的初見,他的心思飄遠,下一秒雙脣卻與一份薄涼相觸。
南宴一怔。
他不由自主地張開嘴,任由那顆甜滋滋的藥丸沒入口中,他甚至不清楚這藥丸有沒有毒,不知道蘇煙究竟是何意,待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將其嚥了下去。
“好了,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南宴睜開眼。
與此同時,被酒精迷醉的大腦清醒了些許,全身上下暖和極了,他的身子自己知道,向來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可吃了那藥丸之後,一種很明顯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你纔不是臣的母后。”
南宴極其抗拒這個稱呼,低着頭扭捏地說道:“別忘了,你比臣還小。”
“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蘇煙妥協,沒有過多糾結這個稱呼,方纔不過是見他有趣,惡趣味上來了突然想要逗弄他一下罷了。
兩人又東扯西扯地聊了會天,說話間,門口傳來了太監尖細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蘇煙提醒他:“子謀,你該離開了。”
南宴一動不動。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俯身附在蘇煙耳邊道:“臣不走,偏要留在這裏,你當如何?”
蘇煙淺笑盈盈:“那你可以陪我一起浸豬籠,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南宴抿脣。
他並不懼怕父皇,如今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人,所有人都聽他的,就算是讓父皇看到了他與蘇煙在寢殿之內又如何?顧忌自己,父皇他甚至連發火都不敢。
可他聽到蘇煙又軟軟地催促了一聲:“子謀,乖嘛,我不想讓皇上看見,明日我去找你玩。”
南宴妥協:“不許食言。”
“絕不。”
南宴起身準備離開,但因爲方纔耽誤了一會時辰,已經來不及了,眼見着皇上的身影站在房門口,房門被人緩緩的推開——
蘇煙拽起南宴的衣袖,把他塞到了牀底下。
和黑漆漆的牀板相對時,南宴尚且一臉茫然,沒有回過神來。
今夜的事,到底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幅局面的?
他本意只是想趁父皇不在,偷偷來到蘇煙宮中瞧上幾眼,鬼迷心竅地想着來都來了不如親一口再走,然後發現蘇煙在裝睡,之後,之後他就被迫來到了這裏?
像是強闖入房的賊人,在主人回來的時候做賊心虛地躲在了陰暗的牀底下。
南宴黑着臉。
在聽到皇上嘿嘿一笑,撲到牀榻上,嘴裏喊着蘇煙的名字,發出讓南宴噁心難耐的聲音時,臉色更加陰沉了。
“皇上。”
蘇煙的嗓音溫婉可人,語調流轉間蘊藏着萬種風情,南宴忍無可忍,洶涌的怒意與妒意涌上心頭,他手撐着地從牀底下爬了出來,所見的牀上之景卻和他聽到的截然不同。
蘇煙眼眸含笑,好整以暇地坐在牀榻上。
而皇上閉眼抱着枕頭,估計是把枕頭當成了蘇煙正在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