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而易見的，小天使的呼吸頻率凌亂而急促，顫抖不已的眼睫像是在極力抑制什麼緊張而刺激的情緒。
女人柔軟的指腹和溫熱的氣息繚繞於他的耳尖，小天使情不自禁地攀上蘇煙的手腕，如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萍。
“真的嗎？”
米迦勒的聲音微顫，一遍遍重複地詢問她。
“加百列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喜歡我嗎？不是什麼爲了耍我開心故意騙我的話…”
“真的。”蘇煙笑眼彎彎，神態自若地親了親米迦勒耳朵尖，“天使從不騙人，這是米迦勒教我的。米迦勒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有牢牢地記在心裏。”
米迦勒目不轉睛地看着蘇煙，粉紅粉紅的天使耳高高地豎起，“那我帶加百列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們去一個沒有別人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在那裏加百列想怎麼欺負我就怎麼欺負我，我都可以的。”
啊哦。
蘇煙保持笑意，稍稍沉默了會。
這個問題，小魚兒不久之前也問過她。
他說他想帶她離開，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不讓路西法找到他們，只要她肯和他一起走。
但是蘇煙拒絕了他。
正思索如何委婉的拒絕米迦勒，面前男人原本雀躍的表情已然淡去，他似乎預料到了蘇煙的答案，眸間涌上淚意。
“加百列不願意，是不是？”
並非她願不願意。
只是蘇煙現在還未想好該如何妥善處理這個局面，該如何安撫好每一個切片的同時不讓他們大打出手。
如果她現在選擇和任何一個人離開，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我就知道。”米迦勒深呼吸一口，將眼角的淚光逼退，但金眸上仍蒙着一層看不清的霧水。
這段時間以來路西法每天都給他送不同的記憶石。
他總是會在第一時間銷燬。
可沒過一會，米迦勒又忍不住將記憶石修復，他會把自己關進漆黑一片的空間裏，自.虐一般將記憶石承載的記憶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路西法面前，加百列是不一樣的。
她的笑容，她的表情，她的每一個神情，自然而真誠，都是米迦勒從未見過的模樣。
“你根本不喜歡我，說什麼喜歡我才欺負我的話，都是在騙我。”米迦勒死咬着脣，原本神聖而聖潔的金光裏，悄無聲息地染上幾絲不可見的黑霧，“你喜歡的是路西法，從頭到尾，只有路西法。”
蘇煙柔聲辯解：“我沒有，米迦勒，你誤會了。”
“騙子。”
米迦勒低着頭。
“既然沒有，爲什麼不肯和我離開呢？我知道，我古板又無趣，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優點，根本不會有人喜歡我，無論我做什麼，都是這樣。”
“爲了幫助人類，我付出了我全部的心血，可結果呢？他們都背叛我，甚至想要殺了我取走我的心臟。”米迦勒低低地笑了一聲，“一直都是這樣，米迦勒永遠都是在被人討厭，被人拋棄。”
“算啦。”米迦勒好像是和現實和解了，但淚水卻滴落在蘇煙的手背上，“沒什麼的，加百列不喜歡我也沒什麼的，反正米迦勒已經習慣了。”
她擡起米迦勒的下頜。
可憐的小天使淚眼婆娑，臉頰上遍佈着溼潤的淚痕。
他閉上眼，不想蘇煙看他狼狽的模樣，卻又不捨地依戀蘇煙的觸碰。
米迦勒不知道該如何做。
他喜歡蘇煙，在她的血液喚起他的神力的那一刻起就抑制不住地被她吸引，想到她是自己的信徒，平靜了萬年的情緒，忽然掀起了愉悅的波瀾。
可她不喜歡他。
身爲神，身爲心懷天下的光明神，他所信奉的信仰告訴自己他應該放手，光明神不可做出強迫他人的事，這是違背道義的。
但米迦勒內心深處，強烈的念頭叫囂着將蘇煙佔爲己有，哪怕她不喜歡自己也沒關係。
這不重要。
他只要蘇煙在他的身邊。
他一個人的身邊。
哪怕是不擇手段。
米迦勒呼吸一頓。
雙脣迎來女人甜膩的氣息。
“別哭。”
蘇煙吻得很溫柔，一如她春風和煦般溫婉的嗓音，米迦勒怔愣地看着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被她所珍愛憐惜的脆弱珍寶，稍一用力便會碎成碎片。
“怎麼會沒有人喜歡米迦勒呢？神界的所有天使都喜歡他們寬厚仁愛的天使長呀，連伊甸園的小天使也說最喜歡的就是天使長了，每天都纏着我和我說天使長有多好，連我忍不住喫你的醋呢。”
蘇煙笑了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也喜歡米迦勒。不願和你離開是有原因的，路西法是你的弟弟，我不想因爲我損害了你們兄弟兩之間的感情，那樣我會很內疚很難過的。”
說完，她擔憂地嘆了口氣。
“米迦勒，你也不想看到我做一個破壞兄弟感情的罪人吧？你也不想看到我傷心難過吧？”
米迦勒顯而易見地被她說服了，或者說，在她的一個吻後，思考能力開始急速下降了。
眼角半溼潤着，米迦勒止住了哭聲，他伸手揪緊了蘇煙的衣角，鼓起勇氣道：“加百列可不可以再親我一下？再說一聲喜歡我？只要一下…”
蘇煙再度吻上了米迦勒的脣。
這次米迦勒有了準備，這是他的第二個吻，青澀而笨拙地學着蘇煙的動作想要回應她，想給蘇煙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牙齒，生怕不小心咬到蘇煙，卻又着迷一般品嚐着她嘴裏的甘甜。
“我喜歡你。”
蘇煙語氣堅定，灼灼目光勾起米迦勒失魂落魄的心，她繼續對米迦勒說着讓他面.紅.耳.赤的情話。
米迦勒身後的純白羽翼因爲激動雀躍而全然展開，識海中躲藏起來的粉糰子忽然出聲：“宿主啊啊啊你自求多福吧！”
什麼？
蘇煙疑惑了一瞬，米迦勒閉眼勾起她的舌尖，她卻敏銳地察覺到一道黑沉銳利的目光夾着怒火，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用餘光向門口看去。
魔王殿的殿門半開着，貝利爾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着兩人。
在和蘇煙對視時，他歪了歪頭，脣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