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朔顏，你怎麼樣了？”杜念見狀，急忙上前握住朔顏的手腕，淡藍色的靈力再次進入朔顏體內。
還好，靈脈的損傷相比之前已經要好很多了。
杜念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變得更糟。
“沒…沒事，就是堵在胸口的淤血，吐出來就好了，剛剛沒嚇着你吧。”朔顏繼續靠在牆角閉目養神。
“剛剛那一下真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是我的術法出了什麼問題，害你小命不保。”
朔顏聽聞，竟笑出了聲“你何時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了？”
“我…從來不敢對自己抱有信心…”杜念順勢坐在朔顏身邊，偏頭對朔顏說，“你倒是心大，自己都這副模樣了竟也能笑得出聲。自己的身體傷勢怎麼樣，自己心裏沒數嗎？凡事有我呢，用不着你去逞能。”
“我明白，只是，那種情況下，如果不快點離開的話，恐怕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你知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嗎？你還耗這麼多靈力凝聚出這麼高級的法陣出來，是想找死還是想找死啊？”
看到杜念一臉沒有好語氣的樣子，朔顏那沒有血色嘴角微微上揚。
“你知道你的靈脈現在有多脆弱嗎？還有你強撐着個什麼勁？知不知道這一趟去刺回城有多遠？我真怕你再這麼折騰，這還沒到刺回城呢，就先把自己給折騰死了！”
杜念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生氣，大概是氣他逞能，氣他信不過自己，氣他不愛惜自己，氣他
聽着杜念喋喋不休的質問，朔顏依舊微微一笑，沒有再接話，長長的頭髮被汗浸溼，凌亂地散落在兩邊，昏暗的視線下，誰也看不清誰的神色。
杜念自顧自地說了很多，見朔顏遲遲沒有回話，轉頭一看，他的頭微微靠在一邊，呼吸聲均勻而平穩。
“好好休息吧。”
杜念輕手輕腳地走到洞口，原本掛在空中的半輪月亮已經漸漸西落。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
夜晚的風吹得有些涼意，杜念回頭看了看山洞裏靠在角落的朔顏，手中泛起的靈力逐漸便成溫暖熾熱的火苗狀。
“去吧。”杜念輕輕一揮，火苗狀的靈力在離朔顏幾米遠的地方突然膨脹變大，變成一堵薄薄的氣牆，阻擋了夜晚冷風的入侵。
杜念坐在洞口，眺望着遠方。這裏與亦和山上的風景大不相同。亦和山，樹木常綠，長勢十分茂盛。而這裏，樹木良莠不齊，長勢喜人的可直聳入雲霄，而那些差的，匍匐在地面，有的已經逐漸成一根枯枝，有的還在拼命地向上生長，企盼能多得到一些陽光。
微風吹起她的衣袖，髮絲隨着風一晃一晃有規律地跳動着。杜唸的視線一直看着遠方，可思緒卻不知已經神遊到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那道擋風的氣牆似乎有略微的波動。
白衣男子緩緩走到杜念身旁，修長有力的手掌撐着地，尋着一塊相對乾淨的地面坐下。
“醒了？”
“嗯。”
“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杜念沒有再說話，雙目看着遠方的天空，神情有些惆悵和疲憊。
朔顏看着杜念略微失神的表情，問道，“一晚沒睡吧？”
“嗯，在想一些事，可是卻怎麼也想不明白。”杜念有些失落地坦白道。
“人在世間，不可能件件事情都能想明白的，也不是需要件件都要去想明白的。”朔顏順着杜念所看的方向一齊望去。
“阿顏，我總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我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我在亦和山上呆了有一百多年，在這一百多年中，除了送我去的師兄，沒有人來過山上，我也沒有見過任何人，我一直一個人呆在那裏。我也曾想過要離開，一開始是沒有能力離開，到了後來我又不敢離開那裏，因爲我曾與人有過約定。”
說道這裏杜念稍微頓了頓，繼續說道。
“直到那日我遇見了受重傷的你，當時我就覺得這或許是打破我以往生活的一個轉機，所以當你向我辭行的時候，我就跟着你一起出來了。我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但總有一種感覺，一個聲音，彷彿在告訴我，你不能再在那裏一直呆下去了！”
杜念沒有看朔顏，只是一直平視着前方，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杜念說得很緩慢也很平靜，像是在傾訴。
朔顏也沒有開口打斷她，只是默默地聽着。
“昨天遇到的那個周復，他說他認識我，而我，卻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他說的仙界大殿，印象中我甚至都不知道它在哪裏，還有他口中的數十位將士的性命喪於我手，我也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存在另一個我。”
“周將軍說的那件事，我倒是略有耳聞。”朔顏突然開口道“傳言那日，大殿上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數十位將士在大殿上殞命，大殿上血流成河。除了當時在場的人，沒有人知道當時殿內究竟發生了什麼。後來仙帝下令，封鎖消息，誰都不許再提那日的事情。當時我並不在天界，因此詳細的情況我也未曾聽說過。”
“這麼說來，周將軍不會也有親人在那場事件中去世了吧？”
杜念轉頭詢問，正好對上朔顏那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
“不錯，正是他的父親。”
杜念嘆了口氣，“他那副樣子，我那倒是能理解了，若是我”
杜念忽然卡頓了一下，‘若是我？若是我後面想說什麼來着？’杜念想不起來自己想說什麼，只是覺得有一股難以言狀的感覺涌上了心頭。
“若是你？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似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涌了上來。”杜念隨便地搪塞過去了。
遠處的地平線已經漸漸泛起了日光，大半邊的天空都被朝霞所染紅。
“天亮了，該走了，接下來應該”杜念剛想在腦海中回憶一下前往刺回城的路線卻被朔顏打斷。
“我們從人界繞道過去吧。”
“爲何？從人界繞道，可要多耗上幾日！”
“我們的蹤跡早已暴露，若按照以往尋常的路線走，必定會遇上麻煩。人界混雜，是個隱祕行蹤的好地方。”
“好，那聽你的。”
太陽已經升起半輪，緋紅的朝陽還沒有那麼刺眼，溫暖地驅散着清晨的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