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
她只記得當時朔顏提醒她要趕緊離開那裏,然後……然後就被一片黑暗所籠罩,然後就……就到了這裏?
無盡的黑暗中,時不時傳來“滴答、滴答”的水滴聲,杜念嘗試着用靈力點起一束光,但很快就被四周的黑暗所吞噬。杜念在黑暗中摸索着,緩慢地前進,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
可是,這條道路似乎一直沒有盡頭,無論走到哪裏,所看見的都是無邊的黑暗。
這到底是哪裏?難道是被翼江裏頭的東西吞噬後所出現的異質空間?完了。我不會出不去了吧?我不會要在這裏呆一輩子吧?天哪!不要啊!我這纔剛從山上下來,連師父都還沒有找到呢!
正當杜念一邊在無邊的黑暗裏摸索,一邊毫無目的地往前走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女子的呼喚聲,聽起來似乎很虛弱,與其說是呼喊,倒不如說這是無助的低吟。
“姐姐姐姐”黑暗中的聲音一直在若有若無地出現在杜唸的耳邊。
“是誰?你是誰?是誰在說話?是誰在那裏?”杜念朝着一片漆黑的前方大喊道。
杜唸的詢問對方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依舊在自顧自地說着話。
“姐姐爲什麼要丟下我姐姐我好難受姐姐我好痛苦姐姐救救我”
“姐姐救救我…救我…救我……”虛弱的聲音一直在這黑暗的空間中迴盪着。
求救?是誰在求救?杜念心中一怔,難道是除了我,還有其他人也被困在了這裏?可對方到底在哪裏呢?這裏什麼都看不見啊!
“你在哪裏?能聽得見我說話嗎?”杜念扯着嗓子大喊,“你在哪裏?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此刻,彷彿是因爲杜唸的呼喊有了迴應一般,在無盡的黑暗中隱隱約約亮起一抹微弱的光。
隨着那一抹微光的亮起,原本一片漆黑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法陣,隱隱向外散發着微弱的熒光,而在法陣的正上方捆綁着一個人,如瀑的黑髮散落在她的身邊,地上法陣的微光隱隱勾勒出少女纖細的身形,耷拉着的腦袋被散落的長髮所掩蓋,遠遠的讓人看不清面容。
杜念朝着漆黑空間中唯一的光源走去,那是一個人,一個被束縛的人,那人的腳下似乎是個陣法,可會是什麼陣法呢?杜念嘗試着靠近,想看得更加真切些。
無盡的黑暗,被束縛的少女,巨大的法陣。這些究竟是怎麼回事?杜念想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什麼會出現這些……
杜念緩緩地靠近,但地上的法陣彷彿有自己的意志一般,正當杜念靠近到能看清的距離的時候,那散着微光的法陣忽然閃爍了幾下,原本流竄在陣法圖案裏的微光徹底地暗下去了。在最後的一絲圖案消失後,所剩下的只是一個空空的構架。
這個陣法究竟有什麼特別的?竟還窺不得!真是小氣!
杜念看了之後,心中平白多了許多的怒氣。到底是誰幹的?是誰?難怪陣法會隱匿,若是真不想被人瞧見,最好就是別幹這種齷齪的事情。
“你是誰?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杜念俯身,湊到少女的耳邊說道。
此刻的少女好似聽到了杜唸的聲音,微微地擡了擡頭,正對着杜念,少女的面容盡數展現在她的眼前,那雙被覆蓋的雙眼好像能夠透過障礙直接看到她似的。
少女那蒼白的面容上覺察不出一絲的血色,她的眼睛上被蒙了一層黑布,她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但又好像能看見,因爲她正直直朝着杜念發出聲音的方向微微地側過頭去。
持續數秒的對視後,少女的嘴脣微微動了動。
“我希望你能救我出去,好嗎?……姐姐。”少女微微咬了早已失色的嘴脣,虛弱的聲音在空蕩的黑暗中盤旋。
然而此刻的杜念不知是否聽到了少女的請求,因爲就在杜念看見少女的容貌後,就已經慌亂了心神。
太像了,這也太像了,可是怎麼會……
儘管此刻少女的眼睛上蒙了一層黑布,但是她的這張臉,杜念無比的熟悉,因爲這張臉,是她從小看到大的,是伴隨了她無數歲月的,因爲這張臉與她自己竟相差無二!若說是真有差別,那便是因爲常年處於黑暗之中的蒼白和憔悴了。
你到底是誰?
杜念不禁顫抖地擡起手想要摘去覆蓋在少女眼睛上的黑布,她想確認一下,這真的太像了,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是流落在外的姐妹?可是之前從未聽師父提過啊!師父?等等,在遇到師父之前……我……又是在哪裏?我……我的家……在哪裏?我的……家人呢?
空白,杜唸的腦子中一片空白,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爲什麼!那是屬於我的記憶!憑什麼!憑什麼自作主張地讓我遺忘!憑什麼?把我的記憶還給我!
杜唸的手一直在顫抖,她想要揭開又害怕揭開。她想要確認,又害怕在確認之後該如何處理。儘管內心中無限的糾結,但她的手還是依舊向少女臉上伸過去。可正當她的手馬上就要觸碰到少女臉上的黑布時,少女身形突然變得扭曲模糊,如像素般卡頓後,便徹底地消失在了黑暗中,好似從未出現過。
杜念一個人愣在了原地,就好像只要稍微伸出手就能得到的真相,卻在她將要觸及到的時候消失了。她握住自己顫抖的手,痛苦地坐下。
師父……會是你乾的嗎?會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