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江年年和時淮南約了飯,兩人一頓飯吃了三個小時。

    江年年覺得自己和時淮南相處,最舒服的地方,就是時淮南總是能很聰明的找到她感興趣的話題。

    不像是之前同學聚餐的時候。

    男生聚在一起,說的都是一些高大空,什麼國際新聞呀,什麼籃球足球橄欖球,反正都是一些女孩子不太感興趣的話題。

    他們甚至還覺得自己談了這些話題,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與衆不同,對女孩子談論的話題,感覺到可笑和嗤笑。

    所以有了這樣的對比。

    江年年更覺得時淮南的可貴之處。

    眼看着已經九點多了。

    時淮南這才說,“明天上午一定要檢查一下窗戶和房門,明天下午就要把窗戶關好,把陽臺上的所有東西都收進去,無論外面刮多大的風,都不要輕易出門,雖然帝都這邊一直沒有,因爲隔壁的颱風登陸引起過很劇烈的天氣變化,但是也難說這一次會不會有。”

    江年年點點頭,“我都記下來了。”

    時淮南看了看腕錶,“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江年年笑着道謝。

    時淮南把江年年送到了醫院宿舍樓下,江年年慢慢的解開安全帶,“時大哥,你回去的路上也要小心,我就先上樓了。”

    時淮南微微頷首。

    江年年推開車門。

    下車走了兩步。

    時淮南盯着江年年的背影,忽然喊了一聲,“年年。”

    小姑娘倏地一下,停住腳步。

    立刻扭過頭,“時大哥?”

    時淮南確實是溫文爾雅的笑一笑,微微的傾斜了一下頭,盯着小姑娘那張小臉,聲音變得溫柔了許多,“晚安,好夢。”

    江年年笑着說,“你也是。”

    今天晚上。

    註定會有兩個人失眠。

    第二天一早。

    帝都的各大電視臺就開始播放着預防颱風登陸會引起帝都天氣劇烈變化的消息,江年年記着時淮南的話,先是去陽臺上檢查了一遍窗戶,確定沒有鬆動的窗戶之後,又把陽臺上所有能搬進去的小東西搬了進去。

    隔壁陽臺看到江年年忙活,還笑話她,“年年,你又不是第一年來帝都,滴度每年夏天都會有防禦颱風的預告,但是每年都是白白預告,你不用害怕,颱風不會波及到這邊的。”

    江年年笑了笑,“防患於未然,等過去了,我再把東西弄出去就好了。”

    對方忍俊不禁,“你說你這是圖的什麼?”

    江年年說道,“就當鍛鍊身體了。”

    然而。

    到了當天中午。

    天就陰了。

    黑沉沉的雲彩壓頂,把天空贅的低低的,好像站在外面的人只要擡擡手就能摸到天上的烏雲。

    明明是下午兩點多。

    天黑的像是晚上六點多。

    江年年看着陽臺外面,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忐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颱風天。

    忽然。

    一道想要把天空劃成兩半的白色的霹靂閃過,伴隨着轟鳴——幾乎要讓人震耳欲聾的轟鳴,大滴大滴滴的雨點,拼命的落下。

    越來越急。

    越來越急。

    江年年趕緊一溜煙的爬上了牀,裹着被子。

    公作羣和實習羣紛紛傳來了同事們發佈的預防颱風天的消息。

    江年年挨個刷了一遍。

    確定自己這邊已經做好。

    忽然。

    媽媽來了電話。

    江年年立刻接聽,以爲是媽媽聽到了帝都這邊颱風天的消息,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不要害怕的。

    可沒想到。

    那邊傳來的,卻不是媽媽的聲音。

    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那個陌生的聲音直接問道,“你是這個手機機主的女兒嗎?”

    江年年愣了一下之後。

    才點頭說是。

    對方自報家門,“你好,我是蒙城第一人民醫院的護士,你媽媽受傷了,被人送回來之後,把你媽媽送來的人就已經走了,所以我們才用你媽媽的手機聯繫到了你,你現在方便過來第一人民醫院一下嗎?”

    江年年心裏咯噔一下,立刻坐起身來,正好伴隨着外面一道雷光閃過,可是此時此刻的小姑娘也一點也不害怕外面的天氣了,因爲心都被媽媽的情況牽着扯着,“我媽媽怎麼了?”

    護士說道,“好像是從樓上摔下來了,你先彆着急,情況不是很嚴重,不過肯定要做手術的,病人做手術的時候,家屬總不能不在身邊,我們雖然已經先把病人送去手術室進行手術了,但是你過來之後還是要補籤一個手術同意書,所以你看你現在能過來嗎?”

    江年年壓抑着自己的哭聲,“我現在在帝都。”

    對方似乎愣了一些,“不好意思,那在蒙城這邊還有其他的親戚嗎?”

    江年年嗯了一聲,說出來的話已經帶着濃重的哽咽,“我外公,我外公在隔壁縣區,但是……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我不敢打電話給他……我……拜託,你先不要掛電話,讓我再想想……”

    護士很善解人意的說道,“你不要着急,你媽媽已經進去手術室了,我們醫生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救治,現在主要是要找個等你媽媽出來手術室之後陪牀的,所以你千萬彆着急,小姑娘。”

    江年年立刻說,“我想到了,姐姐,我先打一通電話,等一會回你。”

    說完。

    江年年掛斷電話。

    迫不及待的打給自己的姑媽,姑姑對自己還算好,電話接聽,江年年迫不及待的說了。

    對方的姑姑卻說,“年年,你爸爸和你媽媽已經離婚了,我們和你媽媽之間就沒有任何的交情了,你要是今天受傷的是你或者你爸爸,我們肯定責無旁貸,但是你媽媽……我們實在沒有什麼立場去照顧她……”

    不等對方說完。

    江年年就氣憤的掛斷。

    當初爸爸和媽媽結婚,媽媽從孃家來到蒙城,本來就是舉目無親的,這麼多年,媽媽一心撲在自己和爸爸的身上,也沒有交幾個要好的朋友,現在,江年年才徹底明白了什麼叫做孤立無援。

    而且明白的是……一個遠嫁女的孤立無援。

    她渾身氣的發抖。

    最後。

    只好打給了一個自己比較好一點的同學,對方二話沒說,“你放心,年年,我現在就去醫院,我會時時和你報告阿姨的情況,你千萬別害怕。”

    掛斷電話。

    江年年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

    原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的親人,竟然還不如高中三年的同學。

    媽媽爲愛遠嫁。

    這麼多年。

    究竟得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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