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思緊緊的抓着手裏的抱枕，軟綿綿的棉花彷彿可以透過細小的指縫透出來。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哥哥。
語氣越來越篤定，“我早該想到的，這件事情應該和你有脫不開的關係，你肯定是知道的，或者說你肯定知道一部分，哥，你別撒謊了。”
老霍站起身來。
朝着門外走去。
卻被霍相思一把拉住，“你別走，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是不是你把周山派出去的？”
老霍微微的用了點力氣，掙脫了妹妹。
一言不發的向外走。
等到老霍走到門口。
霍相思忽然大喊一聲，“真的是你讓他去？哥，你告訴我是爲什麼？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你知道你有可能會害死他嗎？你爲什麼這麼狠心？他沒有接觸過任何的訓練，他真誠善良，根本不會用撒謊僞裝自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
說着說着。
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霍相思的聲音發生了哽咽，她緩緩的蹲下，坐在客廳裏，抱着膝蓋，喃喃自語，“我早該猜出來的，我不應該不信他的，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麼？爲什麼要讓他去？你們不想讓我和他在一起，你們就直說呀，爲什麼要把他放在那種危險的境地？”
老霍站在門口，微微的擡眸，看着西方落下的夕陽，橙黃色的光暈打在他的臉上。
半晌之後。
老霍轉過身。
朝着妹妹走過去。
在妹妹面前蹲下來，“就算你猜到了這件事情，也不能對任何人說，你也想讓他活着吧？”
啪的一聲。
霍相思的一巴掌打在了哥哥的脖子裏，“他要是出了事，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一直以爲你是個……你是一個能懂我的老霍，我以爲你自己喜歡過一個身份不平等的姑娘之後，就不會對我的愛情有任何的阻礙，可是我沒有想到，可是我高看了你，霍梟，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過嗎？
周山就不該遇見我的，他不遇見我，依舊和妹妹過得好好的，他們雖然貧窮，但是他們相依爲命，他們安全快樂，周山也勇於上進，他們一定不會一直窮的，他們會越來越好，他不遇見我，他們兄妹就不會分離，他也不會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更不會和那麼多亡命天涯的犯罪分子周旋，都是我，都怪我，都是因爲我……”
老霍抓住了霍相思的手，“不是你，和你沒關係，乖，你看着哥，你眼睛看着哥……”
霍相思淚眼朦朧的擡起頭。
盯着老霍。
老霍一字一頓的說，“這件事情，是他主動去做的，我沒有逼他，當然，他也讓我佩服。”
霍相思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多麼危險，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老霍說，“相思，不管再危險的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如果哥適合，哥也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去做，只是這一次，是周山選擇了去做，去做這個無名英雄。”
道理霍相思都明白。
只是在這一瞬間，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或者換句話說。
如果周山是哥哥的職業，周山在哥哥的位置，或許周山去做這件事情，霍相思還能接受。
而且她之前遇到周山，還以爲……他真的……
甚至還打了他。
還報了警。
當時周山的心裏該有多難過，有多疼啊？
她現在都不敢去想。
想一想都覺得自己混賬。
老霍抱了抱霍相思，“不哭了，周山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選擇，也有自己的追求，既然他已經選擇了，我們就希望他能安全歸來，剩下的什麼都不要想了，答應哥行不行？就算你現在難過，就算你現在想要打哥一頓，如果這樣子能保證周山安全，哥每天都讓你打，行不？”
霍相思緊緊的抱着哥哥，哭的梨花帶雨。
一句完整的話都啜泣不出來，“我只是覺得……我只是覺得不該這樣，我只是覺得他不該這麼辛苦，我只是覺得……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辛苦，沒有必要在刀尖上舔血……”
好不容易把妹妹安慰好，把妹妹送去房間裏睡了。
老霍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回想着妹妹剛纔的控訴。
的確也是他曾經考慮過的，沒有接受任何的訓練，也沒有義務，可偏偏老霍就把周山派出去了。
他擡起手按了按太陽穴。
就接到了爸媽那邊打來的電話，讓他帶着妹妹去老家一趟。
老霍嘆了口氣，“你們怎麼知道相思回來了？”
對面忍不住的問道，“你妹妹最近出門了？”
老霍：“……好的，晚點我帶相思回去。”
——
霍家老宅。
老霍把車停在門口。
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車牌，一邊給妹妹開車門一邊說道，“家裏好像來客人了。”
車門打開。
霍相思走出來。
跟在老霍旁邊，兄妹兩人慢悠悠地朝着客廳裏走去。
走進客廳之後。
卻發現客廳裏除了霍家父母之外，還有另外的一家三口。
光是看着這個架勢。
老霍和霍相思差不多都明白了。
這哪裏是家宴？
分明就是相親。
可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能掉頭就走，這會讓別人詬病霍家的家教。
所以老霍在背後輕輕拍了拍妹妹的後背，示意妹妹先應付一下。
兄妹兩人齊刷刷的在沙發上坐下來。
霍夫人趕緊介紹說，“霍梟，相思，這個是你趙叔叔，這是你李阿姨，這位是你趙叔叔和李阿姨的獨生子，叫趙一恆，比相思大兩歲，相思，你要叫一聲哥哥。”
霍相思乖乖的喊人，只是面無表情。
李阿姨笑着說，“我記得出國之前小相思就那麼一點點大，沒想到現在都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啊。”
霍先生說，“我們老人說話你們年輕人也不愛聽，相思，你帶着一恆去逛逛吧。”
老霍跟着一起站起來，“我也是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