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冷自然 >第九章 第二章
    葉飛送走林彬後,捧着保溫飯桶忐忑地連走帶跑去了嶽自達的病房,心想,他一定被餓壞了。

    “他睡着了”。小護士已經在爲嶽自達準備藥了,她看到葉飛後把食指豎在嘴邊,小聲地說道。

    葉飛看到嶽自達那酣睡的模樣,心裏痛痛的。

    “小姐,您待會兒記得讓他服藥。”小護士指了指牀頭桌上已經分裝好的西藥笑着說。

    葉飛點了點頭,“謝謝您。”

    小護士看了看嶽自達後,微笑着出去了。

    葉飛輕輕地將保溫飯桶放在牀頭桌的空隙處,接着小心翼翼地給嶽自達壓緊了背下的被子,然後,她靜靜地依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着他倦怠的輪廓,思緒紛飛,雙眼呆滯,卻凸顯了窗外夕陽的光芒,末了,她眼睛微微一彎,嘴角上翹,美美的笑着,好久好久。

    等她回過神來,去看嶽自達時,卻看到他睜大了雙眼看着她,嶽自達看到她轉頭過來,又迅速閉了眼,葉飛覺得很尷尬,不知道那傢伙看自己到底有多久了。

    “醒了就把飯吃了吧。”葉飛轉身去拿保溫飯桶,打開蓋,飯香四溢,嶽自達也聞到了,有兩頓飯沒吃了,肚子咕咕大叫。

    “還是熱的。”葉飛蓋上保溫飯桶,起身準備去扶嶽自達,卻有些失望,整個兒動作停在空中,嶽自達動也沒動,他表面不動聲色,肚子卻真有些受不了了,他仍然保持着那個酣睡的模樣。

    葉飛知道這次是把嶽自達給傷徹底了,這難道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嗎?所以她也不想再解釋。

    “我先出去一下,你喫吧!護士已經給你拿了藥來,你也記得吃了。”葉飛像是在對着一團空氣說話,一種不再被最愛自己的人疼愛的感覺,冰冷的孤獨。

    嶽自達仍然沒吭聲,葉飛轉身便出去了,痛徹心扉,背緊靠在門外的牆壁上,閉了眼,咬緊牙,逼回了眼淚,努力適應着這突如其來的重大改變,他的愛已時過境遷了。其實也不能說突然,如今的局面是葉飛自己一手造就的,只是她習慣了他的好,習慣了他的愛,甚至習慣了他死皮賴臉,毫無自尊的尾隨,所以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來接受這種轉變。

    等了好久,葉飛聽到一個小女孩在喊她的爸爸,她纔想起父親來,“糟糕!爸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現在該在到處找我們了。”

    的確正如葉飛所想,葉文忠見他們不在家後,一直在堂屋等了他們一上午,還沒見他們回家,實在按耐不住,就杵着柺杖到村頭鄰里到處尋找他們,累得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後卻是撲了個空。

    只有一家沒去了,葉文忠最不想去的那家——張秀青家。自從聽葉飛說要嫁給牛二的那一刻起,葉文忠心裏就燒着一團火,心裏有些記恨劉家人了。其實,一大早張秀青和牛二就去過葉家,還提着一大袋禮,他們在院門外喊得嘴巴泛泡,手都快把門給敲破了,也沒人理會,他們以爲沒人,於是就在院子外面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離去。

    葉文忠當然在家,只是在門縫裏瞅了瞅,在心裏嘀咕着:“好一個張秀青啊!就想把我女兒娶過去照顧你兒子,就你是當媽的呀!”看到他們提着的禮物後,葉文忠更是雷霆大發,“好一個小飛啊!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自己父親沒鬆口的事,也敢先去跟人家說,又跑來提親了。”葉文忠理也不理他們,就靜坐在堂屋生悶氣。

    現在到處都找了,沒人,也只有去看看了,作爲葉飛的爸爸得爲女兒的幸福負責呀,得去擺明自己的態度。就這樣,葉文忠慢吞吞地走進劉家院子,站立在院子中間,把柺杖用力杵向兩足前方,雙手壓在杖柄上,“嗒嗒嗒”的敲着張秀青家的水泥地,張秀青聽到後忙跑出屋子,看到是葉文忠,她熱情地迎了過去,“文忠大伯,快進屋坐,我們早上去過你們家,你們不在,小飛呢?”

    葉文忠擺動着頭,橫眉豎眼不予理睬。

    張秀青覺察到葉文忠的這種非常狀態的表情,“咋的呀?”

    葉文忠忙憤憤的說,“咋的,你問我?”

    張秀青感覺莫名其妙,她點了點頭。

    葉文忠冷笑着說,“張秀青,大家都一大把年紀了,該清楚每個家裏都是有個該尊敬的人吧!”

    張秀青一頭霧水。

    “她葉飛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葉文忠說完嘆了口氣,接着擺明自己的態度,“這樣給你說了吧,牛二和葉飛的婚事是不可能的,就算她葉飛同意了又咋的,來給你們通了氣又咋的,她別忘了自己家裏還有一個老子。”葉文忠越說越激動。

    張秀青悉心聽完了這段怒言,總算清楚了一個大概,但她也很理解他,“文忠大伯,你這麼說是小飛答應了?”張秀青心裏有些高興,爲自己的兒子高興,但瞧見葉文忠這麼大的火氣只得表情平淡輕言相問。

    葉文忠作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反問她說,“難得你不知道?!”張秀青使勁兒搖了搖頭。

    葉文忠踮起腳往張秀青身後探了探,她也跟着往後看,只聽見他說,“葉飛在這吧,牛二呢?叫他出來說。”

    張秀青轉回頭來說,“葉飛沒來過,牛二他回城裏去了,說是......”

    “我呸。”葉文忠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你就慫恿他們兩個,不把我放在眼裏。”

    張秀青忙搶過話來,“文忠大伯,你不要這麼激動呀,你是說小飛不在家,她沒跟你說去了哪?在這給她打個電話吧,小飛這孩子不會這樣的,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呀?”

    葉文忠聽了張秀青這一串問題,氣得都說不出話來,因爲在他看來,是張秀青和牛二已經知道了葉飛的態度,因爲他不同意,所以合夥起來騙他,說不定已經在私底下辦開來。

    “哼,不要使生米煮成熟飯的下三爛手段。”

    張秀青更是弄不明白了,搞得她也有些生氣了,就在這時,她家的座機響了,她忙跟葉文忠說:“等等,我去接電話。”接着轉身邊跑邊說:“哎喲,這個葉文忠,還跟你說不清了喲。”

    張秀青跑到電話跟前,雙手扶起聽筒,靠在耳邊,小心翼翼地說:“喂。”

    “張大媽,我是葉飛,麻煩您給我爸爸說聲我在城裏處理一些事情。”葉飛着急地說。

    “哎呀,小飛呀。”張秀青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葉文忠在院子裏聽到張秀青的話,他知道是葉飛打的,他想進去,想想又作罷,現在他得擺出家長的威嚴,不能流露父親的慈愛,接着他又想,她張秀青總要給我轉話吧。

    “張大媽,怎麼了?”

    “你爸爸像吃錯藥一樣在我們院子裏發脾氣,我是跟他說不清楚了,我叫他進來,你跟他說吧。”接着張秀青跟葉飛講了個事情大概。

    葉飛聽完,心裏痛痛的,這是父親的愛呀,“好的,張大媽。”

    張秀青正準備喊葉文忠,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又對着話筒說:“小飛,你能答應,你張大媽我可樂和了。”她說完便扯着嗓門兒喊:“文忠大伯,電話。”

    葉飛已是面無表情。

    葉文忠聽到呼喊後,心裏想:這傻女娃子怕是又要來勸我,哎,心裏憋着啥事又不願意說出來,要嫁給跛子。不行,爲了她的幸福,我必需得阻止這件事情。

    葉文忠忙杵着柺杖進了屋。

    葉飛聽到交換話筒的聲響,對面頓時一片死寂。

    葉文忠剛還振振有辭,真接到女兒的電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爸。”

    葉文忠心裏答應着,嘴卻發不出音。

    “爸,不是您想的那樣,是嶽自達受傷了,我在城裏照顧他,同事嘛,他也沒什麼朋友,又是在我們這受傷的,所以我不得不照顧他。”葉飛還不知道父親已經從嶽自達那知曉了兩人的關係,她怕父親多想,還在這邊努力補充解釋。

    很明顯葉文忠不知道嶽自達受傷一事,他很想問問具體情況,畢竟嶽自達是他很滿意的女婿人選,但內心有家長威嚴在作祟,一切善良的一面都不能體現出來,如果一體現,事態就會扭轉,於是他只有一聲不吭的聽着。

    “他是在外散步的時候被外來的人搶劫了,只是皮外傷,現在他已經沒事了。”葉飛很是善解人意,說出了父親想要知道的答案,只是爲了讓父親知根知底這件事,不要再擔憂他們,而編制了一個半假的謊言。

    等了等,葉飛又說:“爸,不要再找張大媽鬧了,我的這個決定與他們無關,請您相信女兒。”

    葉文忠仍然未出聲,但心裏平靜了很多。

    “爸,這邊空閒一點,我還是回來裝部電話吧,方便一點。”

    “不用。”葉文忠可是相當節約的,其實以前葉飛就想裝,他總是不同意,說沒什麼必要,這會兒爲堅持之前的決定總算從嘴裏蹦出了倆字兒。

    葉飛無聲地微笑着,等了等說,“爸,我掛了,你注意身體。”

    葉文忠點了點頭,但沒發出聲音。

    葉飛靜靜的等待着盲音,可父親遲遲未掛。

    然而這頭的葉文忠也在等待着女兒掛斷電話。

    張秀青在一旁只聽見葉文忠說了倆字,心裏急了,“咋不說話呀?你家葉飛打電話不要錢呀。”

    葉飛當然也聽到了張秀青的話,話音剛落,葉文忠就掛了電話,葉飛聽到盲音後,才慢慢地按了掛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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