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到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
她的生母喬以筠,站在門口給搬家工人遞水。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旁邊看熱鬧的鄰居太太羨慕地說:“喬老師你真是好福氣呀,老公去國外出差,還特意給你帶禮物。這麼多傢俱從國外運回來,光是路費就不便宜啊。”
“不好意思,還要搬一會兒,影響你們出行了。”喬以筠抱歉道。
“沒有,沒有!”鄰居擺擺手。
喬以筠眼中盈滿了笑,這一刻她是一位幸福的妻子。結婚二十年,傅仁仍然是一名好丈夫。夫復何求?她感到很滿足。
喬以筠嗔怪道:“阿仁又亂花錢了。我這傢俱還能用。忘了什麼時候提過想要換一組沙發,他突然心血來潮給我搬來這麼多,都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鄰居語氣酸溜溜道:“我家老公就沒有這麼貼心過!他整天只知道工作!”
“周太太你也是好福氣,先生在外面打拼。兒子去年考上一本,還拿了獎學金。”
喬以筠的一番讚譽,讓周太太的笑容燦爛起來。
“還得感謝喬老師你,推薦的幾本輔導教材,還有講邏輯思維的書,我兒子看了以後,成績就上去了。”
看得出喬以筠與人爲善,鄰里關係融洽。鄰居周太太的笑容真誠。
能住得起小洋房,都不是普通人家。
這位周太太保養的很好,典型的貴婦。可是和喬以筠一比,就輸在氣質上,顯得有點俗氣了。
喬薇觀察自己的親生母親。喬以筠有藝術家的氣質,或許跟拉小提琴有關。她說話總是溫柔帶笑,典雅,嫺靜,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莊從蓉年輕時能攀上傅仁,給對方當小三,還生了孩子。屬於出衆的美女了。
可是她相貌不如喬以筠,氣質更是遠遠不及喬以筠。一對比就顯得很庸俗。
喬以筠一個條件樣樣都好的白富美,嫁給傅仁,對方還出軌了。
大概是應了那句老話:家花沒有野花香。
傅憐月的出生年月,也證明她渣爹傅仁,很早就背叛了這段婚姻。
人說七年之癢,喬以筠與對方當時結婚才兩年。連一半都沒有過到。
或許當初渣爹與對方結婚,就是看中了喬以筠的家世。他對妻子沒有感情。
甚至不惜親手安排了喬以筠的這場死亡。
喬薇看着一件件嶄新的傢俱,露出冷笑。
這些哪裏是什麼福氣?一件件都是催命的屠刀。
白血病不是絕對的不治之症,能治好。
有錢人都注意身體保養,每年都會定期體檢,所以喬薇覺得喬以筠死得蹊蹺。
喬薇不惜預支了大量人氣,找系統搞清楚這件事情。
事實證明她的懷疑沒錯。
這些做過手腳的傢俱,甲醛嚴重超標,誘發了白血病。
喬以筠定期做檢查的私人醫院,早就被傅仁買下來,故意延誤病情,造成她的死亡。
甚至三年後,傅仁的換心手術,也是在這傢俬人醫院完成。
暴露的冰山一角,觸目驚心。
傢俱被搬到小洋房的一樓客廳裏,堆放在一起,等待拆封。
喬以筠沒有讓工人動手。要了他們的聯繫方式,等規劃好再請他們來家裏搬一次。
喬薇等工人們離開,才從樹蔭下走過去,攔住了正準備進門的喬以筠。
“喬老師。”她喚道。
喬以筠轉身看向她,笑得很溫柔。
喬薇摘下鴨舌帽,露出自己的臉。
她過分的美貌,讓喬以筠愣了一下。覺得這女孩的長相,似曾相識,自己似乎應該有印象。但她回憶了一遍自己的學生,偏偏沒有這號人物。
新學期還沒開學,如果是暑假過後準備入校的大一新生,知道她就不奇怪。
“我姓喬。今年高三,18歲。”喬薇一雙美眸望着對方,眸底閃過複雜思緒。
“你姓喬?巧了,我們是本家。”喬以筠覺得這漂亮女孩,讓她感覺很親切。或許跟她孃家有些遠親關係也說不定呢。
“你有意向報考音樂學院?”喬以筠眼神柔和道。
以前也有過高三學生提前打聽學校,不過都是家長托熟人來問,很少有學生直接登門諮詢。
“我能進去坐坐嗎?”喬薇默認了對方的誤會。
“當然,請進!”喬以筠很隨和的將喬薇領進自己家門。
走進一樓客廳,喬薇很自然的拿出一個儀器。
滴滴滴!儀器一陣亂響。
“這是?”喬以筠詫異地望着對方手裏電筒大小的儀器,這是在測什麼?
“甲醛超標了。”喬薇望着那些傢俱說。儀器是她路上特意買的。
這些傢俱還沒拆包裝,泄露出的甲醛就超標,致死量。喬以筠卻還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都是新傢俱。”喬以筠解釋道,新傢俱有甲醛很正常。這些傢俱被送來時,一起送到的還有許多竹炭味香薰。使用之後,就沒有什麼刺鼻的氣味了。
喬薇握着甲醛檢測儀的手緊了緊。用力剋制住怒火,望向還茫然不知身處險境的喬以筠。
“竹炭味的香薰,只能屏蔽味道,欺騙你的嗅覺。不能代替真正的竹炭吸收甲醛,保障你的健康!你知道身處在這種環境中,甲醛中毒,輕者會引起慢性呼吸道疾病嗎?重者會患上鼻咽癌、結腸癌、腦腫瘤……還會誘發白血病!”
“……不好意思。”喬以筠道歉說。被對方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一頓訓斥,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卻仍然保持着好修養。
“我們上樓,去我的琴室吧。”她說。
喬薇點點頭,銳利的眸光緩緩放柔,“好!”
她環顧周圍那些毒傢俱,皺眉道:“這裏的確不是一個談話的地方。”
作爲一個客人,她的舉動太強勢了。在不明就裏的人看來,從進門就不太禮貌。
愛之深,責之切。
喬以筠回頭望了眼,那些小棺材一樣厚重的傢俱,覺得這陌生的女孩,雖然語氣強勢,她卻能感覺到對方話語中的關心。
是個好孩子。
“請跟我來。”喬以筠在前面引路,帶對方上樓梯。
就算喬薇不提這些傢俱的危害,她也沒準備在客廳裏招待對方。在她看來,不管是接待客人,還是討論音樂,都不適合在這種雜亂的環境中。.七
她注意到喬薇擁有一雙特別適合演奏樂器的手。
十指修長,動作有力。指甲修剪的很齊整,沒有留指甲。甚至連走路都有韻律。她才誤會對方學樂器。
其實也沒有錯,因爲妖女會彈古琴。
一個是傳統樂器,一個是西洋樂器。
差之毫釐,謬之千里。
等來到琴室,裏面擺放了各種各樣的樂器,小提琴最多。
“這些小提琴,你可以隨意挑一件演奏,除了這件。”喬以筠目光落在一個陳舊的琴盒。盒子上還貼了愛心貼紙。
“這是我先生送我的。”喬以筠微笑。
劣質的琴盒裏,不會是什麼好琴。很難拿得出手演奏或是練習。但喬以筠卻當做寶貝。
喬薇纔不稀罕呢。她越過這些西洋樂器,走到最裏面放置的一架古琴前。
雖然不知道它爲何會突兀的存放在這裏。她卻掀開琴罩,讓它重見天日,手指在琴絃上輕輕一撥。
鏘!古琴發出一聲蕭殺。
喬以筠神色一凜。
演奏者對樂器聲最敏感。
喬薇的琴音,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