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在上車前說。
喬以筠溫柔看着女兒問:“怎麼?不想跟媽去錄歌?那媽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喬薇搖搖頭,將對方佩戴在胸前的小白花,摘下來,丟進了旁邊的垃圾箱。
“好了!”她拍了拍手上莫須有的灰。打開車門,利落地坐上車。
連她自己都沒爲喬衛披麻戴孝,她的媽媽喬以筠更不需要爲對方帶小白花。沒欠對方什麼,反而是喬衛對不起她的媽媽。
如果他不默許掉包女兒的事情發生,喬薇已經跟自家親媽享天倫之樂。
喬衛也不會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自己被莊從蓉戴了綠帽子。
“你這孩子。”喬以筠笑了笑。她來參加喬衛的追悼會,純粹是顧忌女兒的心情,想要安撫對方的情緒。陪伴在對方身邊。
現在發現這孩子情緒穩定,她也沒有完全放下心。
生怕女兒憋在心裏,不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
她的女兒才18歲,經歷了太多事,連她這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這段時間都常常失眠,何況是喬薇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她不知道,喬薇在重生前,遠比這些經歷得多。
不過獲得妖女的記憶後,她的女兒比她想象中堅強。
因爲妖女經歷過江湖上的大風大浪。江湖上舔血的日子,可比現在刺激多了。
“媽,你一直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喬薇撒嬌道。
“那媽不看你了。”喬以筠笑着轉過頭,看方向盤。
她的女兒長得這麼漂亮,怎麼看都不夠。不過這回她觀察對方,其實是身爲一位母親,對女兒的默默關愛。
作爲一個音樂學院,管絃系的音樂老師,喬以筠的生活很單純。
在她的世界裏,所有情緒都可以用音樂表達出來。
嘴上說讓女兒錄曲子給自己聽,喬以筠更多是希望,喬薇藉着這機會,狠狠發泄一通。
把所有不好的、負面的情緒,都在音樂和汗水宣泄出來。
等到女兒累了,好好睡一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日子。
喬以筠表達母愛的方式,乾淨又純粹。
她能拋下千億資產的家族公司,去當了一名小提琴家。本身就是一個有純粹音樂追求的演奏者。
喬以筠踩油門,不再眼神亂瞟,專注開車。
載着女兒一路開車到了音樂學院。
她任教的學院,建有專門的錄音棚,方便教師和學生錄音。
現在雖然是暑假,不過臨近開學了,有不少學生已經提前返校,錄音棚的需求也緊俏起來。
喬以筠提前預約到了三號棚。
錄音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着比喬以筠年紀大。不過喬以筠喊對方小趙。
她帶着女兒向錄音師打招呼。
對方連忙離開椅子,站起來迎接她。
“喬老師,這是你學生?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來學音樂!有前途呀!”對方看到喬薇吃了一驚,挑好聽的話說。其實臉上表現出的情緒,能讓人輕易讀懂。
這麼好看的小姑娘,來什麼音樂學院?暴殄天物呀!直接去隔壁的上戲,保管被錄取。
“喬老師撿到寶了!”他羨慕驚歎的表情太明顯。
喬以筠笑了,誰不希望自家女兒被別人誇獎?哪怕只是對外貌第一印象。
她女兒喬薇的音樂才能,可不遜於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會讓所有人大喫一驚。
“這是我家的孩子,跟我一樣姓喬,帶她來錄首琴曲。”她笑着解釋喬薇的來歷。
對方恍然,以爲喬薇是喬老師的孃家親戚。
“那就不登記了。”
“麻煩你了,小趙。”喬以筠順手塞了一包煙給對方。.七
錄音師美滋滋的收下。
如果是開學後,老師帶學生來錄製,屬於完成作業或者考試,需要登記。
這不還沒開學嗎?喬薇也不是這所音樂學院的學生。
反正今天輪到他值班,閒着也是閒着,順手幫對方錄音,這煙拿着不燙手。
“喬老師,這回還是錄小提琴曲嗎?”錄音師問道。
以往對方也常常帶學生過來錄製,他們合作太多次,都是老熟人了。
這個答案出乎錄音師的意料,讓他掏了掏耳朵。
喬以筠氣質典雅,今天一身小洋裝,加上帶了琴盒來,讓人聯想到西洋樂器。
“古琴呀!”錄音師恍然,原來是這麼一個琴曲。
他說這琴盒形狀,怎麼不像小提琴,長度超了許多!
喬以筠雖是一位小提琴家,不過他聽說喬家許多年前,祖上出過民間樂器演奏家。是有傳統音樂傳承的。
喬以筠打開琴盒,將古琴捧出來。
古琴上刻有古樸的小字:渡禪。
琴身原本黯淡的紋路被擦亮了,所以這兩字就比以往變得明顯,能輕易辨別出來。
歲月的痕跡,銘刻在琴身上,讓人一眼就能聯想到,這是一把有故事的琴。價值不菲。
“這就是你家那把古琴呀?”錄音師頓時有了興趣,湊近了看。
“是呀。”喬以筠溫和笑道。
“我這回,總算看到你傳家寶的真容了!”錄音師驚歎道。這所音樂學院雖然有民樂系,古琴他見過。但可以當古董的古琴,他還真沒見過。
他這樣反而讓喬以筠不好意思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這古琴雖然是家傳下來的老古董,她放在琴室裏好些年,日常養護做得和其他樂器沒什麼區別。
還是她女兒喬薇來了以後,才讓這琴重見天日。
散發出它原有的光彩。
這把叫“渡禪”的古琴,其實過去很出名,不過沒人彈奏它,就漸漸荒廢沒人再提了。
錄音師沒敢去碰這古董,怕一不小心給弄壞了,他賠不起。
他專心擺弄話筒位置,麻利做起自己的老本行。
在錄音棚內調整了設備的位置,就出來坐回自己椅子上,面對調音臺和電腦。
“喬老師,有曲譜嗎?”他問道。看需要根據曲譜,加什麼音樂效果。
“沒有,直接錄,我聽她彈過許多遍了。”喬以筠笑道。
錄音師瞭然的點點頭,也沒問是什麼琴曲。
既然彈過很多遍,有成熟的編曲,就能省下許多麻煩。
錄音師就喜歡這種純音樂。
因爲簡單,錄就完事了。
這也是他喜歡跟喬老師這種樂器類老師,打交道的原因。
比聲樂歌劇系、作曲指揮系,在他這兒錄音輕鬆多了。
不成熟的編曲,會在錄製時,當着他的面一遍遍調整,甚至連他也跟着想破頭。
還有錄歌,半天都要耗在這上面。
這份學校錄音棚的工作,比外面接活輕鬆太多了。
因爲來錄製的都有老師和學生。都受過專業系統的學習。
不像外面的人,好多唱得鬼哭狼嚎,不在一個調子上。還要後期修音。
跑調修音的工作量更大,錄音師在調音臺上化身八爪魚,不斷調節鍵盤,連呼吸都快顧不上。
曲子錄完,對方成了“天籟之音”,錄音師就跟從海里游回來了一樣。
特別是夏天,明明有中央空調,高強度工作兩三個小時,背後衣服都可以擰出水來。
曾經在外面喫過這種苦的錄音師,尤其珍惜自己被音樂學院收編以後,輕鬆快樂的養老生活。
以前在外闖蕩時候,練出的手藝,他也沒有丟。
錄音師打定主意。
如果喬老師帶來的這漂亮姑娘,彈得不行。就給她修音吧。
是時候展現自己的真實實力了。他暗忖。
錄音師打開設備,自身狀態全開,按動外界與錄音棚裏相連的提示燈。
燈光閃了閃,示意對方可以演奏了。
喬薇朝他點頭回應。
而後一股氣勢,就從這年紀輕輕的漂亮小姑娘身上,騰的一下子釋放出來。
他看見喬薇擡手,修長白皙的指尖觸碰在琴絃上。
鏘!一聲殺氣騰騰的琴音,在耳邊炸裂。
隔着錄音棚的隔音玻璃,撲面而來。
錄音師帶着耳機,原本姿態放鬆的彎腰坐在椅子上。
鏘!喬薇的琴音一響,他頓時身體後仰,差點從椅子上整個人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