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欣聽到他的話,不僅沒有感到不平,還就此想開了一些。
“對,能讓你們有肉喫也不錯,你們有肉喫,我就能少貼點,算起來,我還是賺了。”
徐景楠很佩服對方的這份心胸,對她豎起大拇指道。
“郡主高義!”
在殿試公佈成績的頭一天,李常欣率領京郊大營的將士返京,安常煦令邵雲博與劉樂代他去犒賞這支人數不算多,立下的功勞卻不小的隊伍。
雖然他很想親自去,可是當了皇帝后,他就變得格外身不由己,想去趟太尊府,都要偷偷摸摸的私下前去,一旦正式出宮,就免不了要興師動衆、勞民傷財,按照禮部的流程走下來,能將出宮的興致全都打消。
趙小雪她們幾個這次都因功而被封爲百夫長,徐景楠因爲是剛被晉爲千戶不久,起點高,又是初入大營不久,並沒有直接晉位,但是誰都知道,有了這份功勞做積累,他要不了一兩年功夫,就能被晉爲校尉。
李常欣這位新上任兩個多月的驃騎校尉,沒有被直接罰回士兵,卻被降爲百夫長,還被勒令回家反省並寫罪己狀,她對此不僅沒有怨言,還很有些驚喜,畢竟大小還是個官身。
她手下那些人還在爲她感到有些不平與委屈,可她自己卻已經態度端正,毫無怨言的表示願意接受處罰。
邵雲博他們宣完旨,犒賞完將士們後,就先行離開,留下的衆人圍着李常欣。
“郡主,這次的功勞都是您帶着我們立下的,怎麼您這個功勞最大的,不僅沒得到封賞,還被重罰了呢?”
他們這些去原州的將士,最少也能獲得十來兩賞銀,這是從前不曾有過的重賞,李常欣這個領頭的卻被如此重罰,兩相對比,實在讓人感到很不平。
李常欣態度坦蕩的跟大家解釋道。
“帶着你們順利將原州上下的府衙都給端了,是我們這趟去原州的任務,是我的功,可我違規帶兵在連山縣逼出那些私兵,讓大家跟着我冒險,是我的大過。”
“現在功抵不了過,被罰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大家不用爲我不平,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要是都像我這麼幹,咱們安國的百萬軍馬豈不亂了套,所以大家都要引以爲戒。”
聽她這麼一解釋,衆人才覺得氣平,有人感慨道。
“還是郡主敞亮大氣!”
這話引起衆人的一致附和聲,李常欣卻不以爲意的擺擺手道。
“咱的理想是保國衛民,哪有心思計較那麼多的個人得失,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也要回家去寫檢討,也就是聖上說的罪己狀了。”
營中有那這趟沒去原州,曾被調去大理寺輪值過的人,好奇的問道。
“郡主寫的罪己狀,也需要當衆朗讀嗎?”
李常欣有些意外的看了對方一眼。
“你怎麼知道?”
那人不好意思的撓着頭回道。
“嘿嘿,前段時間被放流的成王、寧郡王等人,在離京前,都曾在大理寺外當衆讀過自己的罪己狀。”
那麼丟人?
徐景楠下意識看向李常欣,卻發現她的神色平靜無波,很有些習以爲常的樣子。
嘴上雖然說得這麼義正嚴辭,李常欣的內心深處其實有些慌,她沒想到,她祖母和她哥現在變得越來越兇殘了,竟然還讓人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當衆讀。
他們應該不會這麼要求自己吧?
李常欣不大確定的想着,當着家人與熟悉的人的面讀檢討,她早已輕車熟路,一點都不帶心虛羞愧的,尚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讀的經驗。
李常欣被罰回家反省,趙小雪她們這次立了功,有了官位,也可以趁機告假休沐幾日,都隨她一起回府。
徐景楠雖是千戶,有固定的休沐日,但是在進入大營後沒過幾天,就去了原州,一直不曾回過府,便決定與她們一起回城。
與此同時,樂陽郡主在原州立下大功回京後,不僅沒有得到任何封賞,還丟了剛到手的校尉一職的消息,也迅速在京中被傳開。
這一結果讓許多人都感到大爲喫驚,誰都能看出皇上對樂陽郡主的信重,這明明是個可以趁機爲樂陽郡主誇功造勢的大好機會,卻是這麼一個結果,着實讓人弄不清楚上面到底是怎麼想的。
若是有意打壓,不想讓樂陽郡主從軍,完全可以從最初起,就別放縱對方一個姑娘去大營,若是有意在軍中培養自己的心腹,又在完全可以功過相抵,輕輕揭過的情況下,選擇重罰。
張賢貞對此也感到有些費解,她兒子是跟着樂陽郡主的,她對與其相關的消息,當然會特別上心一些,畢竟這可能與她兒子也息息相關。
“伯母,依您看,上面到底是什麼意思?莫非真像外面人猜測的那樣,是因爲一邊慣着樂陽郡主,成全她想要進入軍中的願望,一邊又因擔心樂陽郡主一個女兒家,在軍中正式站穩腳跟後,會玩野了心?”
張賢貞在邊疆生活多年,因丈夫與兒子的身份原因,對軍中一些常規還是比較瞭解的,知道在無令擅自調軍,的確是軍中大忌。
但是有些時候事急從權,爲防寒了將士們的心,在事後論功罰過的時候,該賞還是是賞,也就是口頭訓誡幾句,不會真罰。
像樂陽郡主這次在原州做下的事,就憑她因算計周詳,沒有讓手下人馬出現損傷,完美的解決了原州之患,拿下那麼一支裝備精良,實力強大的私軍,絕對是功大於過。
可是上面不僅沒有賞她,還直接降她的職,罰她寫近來在京中令人談之色變的罪己狀,讓張賢貞都忍不住爲此感到不平,認爲這種處理太過苛刻。
柱國公夫人沒有直接回答侄媳婦的疑問,而是提起另一個話題。
“景楠一去大營就是兩個多月,這兩天肯定會回來,你可以問問他,樂陽郡主被罰後是什麼反應,大營中的人在聽到這個處罰結果後,又是什麼反應,雖然我也不清楚上面的意思,可我覺得,這裏面一定有我們外人所不知道的原因。”
雖然柱國公夫人沒有多說什麼,可是一句‘外人’,瞬間讓張賢貞意識到問題所在,人家樂陽郡主雖然與上面那位不是一個姓,卻是實打實的一家人,對自己的家人怎麼處置,那是人家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