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一小把藥丸又緩了一會，老太太的臉色纔好看了幾分，也沒了之前痛苦的神色。
“這是知道不是孫女太過高興，心臟病犯了。”
林清晚給直播間的水友們解釋。
這……
水友們的面色更沉重了些，只希望沒有孫女降生在他們家，被這個重男輕女到犯心臟病的老太太磋磨。
緩過來的老太太倒也沒像之前那樣狂笑，她現在急需和人分享自己馬上要有大孫子的喜悅。
“我要有大孫子了！我跟你們說，我要有大孫子了！”
水友：“……”
哦。
“我大孫子長得白白胖胖的，可招人喜歡了。”
水友：“……”
還沒生出來，你怎麼知道白白胖胖的？
說不定黑黑瘦瘦的，一點都不招人喜歡呢。
還說不定大孫子不是你的呢……
“我等會就去菜市場買幾條小鯽魚，煮湯給我兒媳婦喝。就那種沒長大的小鯽魚，也不要殺不要去魚鱗，放在清水裏煮湯直接喝！對剛生了孩子的女人是最好了，最下奶。”
水友：“……”
連魚帶內臟這麼喫……
還能說什麼？
嘔……
這完全就是隻顧着有奶，壓根不管兒媳婦啊？那玩意兒能喫得下去？
那是人，又不是奶牛。
這些人被這老太太氣到，但偏偏不能拿這老太太怎麼樣，只能向林清晚求助。
林清晚沒什麼反應，哪怕是這老太太瘋魔大笑的時候，林清晚也沒有任何反應，自始至終都是一個看熱鬧的局外人。
“我什麼時候說你有大孫子了？”
老太太臉一僵，隨即嚴肅起來，剛剛的喜悅也消失不見。
“不是你說的，我兒媳婦這一胎不是賠錢貨？”
“賠錢貨”這三個字讓兩輩子都是女兒身的林清晚非常不爽，她抿了抿嘴，勾起一絲不悅的弧度：“我說你兒媳婦這一胎不是女孩，但也沒說是男孩。”
林清晚沒管傻愣在原地的老太太，說道。
“你叫方秀麗，今年67歲，出生在G省J市o縣y村是吧？”
“對。”
方秀麗還沒從自己好好的大胖孫子，怎麼說沒就沒中回過神來。
此時林清晚問什麼，她也只知道機械性回答。
“你是家裏老七，上頭六個全部都是姐姐。你奶奶就重男輕女，所以你母親沒少被磋磨，陸陸續續生了七胎，就爲了生個兒子。你這一胎其實是龍鳳胎，但你弟弟生下來就死了，你母親也因爲這一胎大傷元氣，從此傷了身體不能再生。你奶奶覺得是你剋死了弟弟，從小便會磋磨你。”
水友們聽到她的遭遇，挺同情的。
以前那個醫療環境，也沒什麼有營養的東西。
一胎一胎的生，身體當然受不了，生到最後傷了身體是必然的事。
本以爲方秀麗會怨恨，誰知她理所當然的說。
水友們震驚了。
“那你呢？你被你奶奶虐待怎麼說？”
方秀麗回答得更加理所當然：“我就是賠錢貨，沒有孫子金貴，我奶奶沒弄死我就是她善良。”
水友們：“……”
方秀麗被林清晚代入回以前那些回憶：“我嫁給我家男人後，比我娘爭氣多了。我給老董家生了兩個大胖小子，狠狠地給自己爭了口氣，在他家說一不二，絕對能挺直腰桿說話。”
水友們被她的一套觀念說懵住，甚至連反駁都不知道應該從哪反駁。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生了兩個兒子就叫爭氣？
在婆家挺直腰桿說話，需要靠生孩子來證明自己？
嫁過去的是人，又不是老母豬！
林清晚看方秀麗無藥可救的樣子，眼神微冷：“這就是你虐待上一個兒媳婦的理由？”
方秀麗瞪大了眼睛：“我怎麼就虐待她了？”
林清晚見她死性不改，冷笑道：“每天辱罵，毆打，冷暴力不算虐待？各種奇怪的湯藥，偏方不顧她的意願逼她喝下去不算虐待？甚至把動物的糞便熬成湯煮給她，逼迫她喝不算虐待？”
水友們以爲之前的那些都已經夠讓人憤怒的了，沒想到這後面還有更讓人生氣的。
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因爲生不出兒子，就被婆婆磋磨的兒媳婦？
方秀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我們老董家花了六萬六的天價彩禮把她娶回來，就是讓她給我們家生兒子的，要不然我們娶她做什麼？她哪裏值六萬六？”
水友們簡直被氣笑了。
“六萬六？天家彩禮？我花六萬六，你兒子到我家，天天被我揍行不行？”
“六萬六的車叫不能開的破車，六萬六的彩禮叫天價彩禮？”
“這種的不離婚，要等到過年嗎？”
“呵，還真以爲自己是年入百萬啊？六萬六的彩禮不高嗎？是誰張口就來？矯情的不願意結婚，等熬到老姑娘嫁不出去才丟人呢。現在賣女兒賣得這麼理所當然了嗎？”
林清晚一針見血的戳破方秀麗的謊言。
“這六萬六的彩禮，人家不是帶回來了嗎？”
這些婚嫁喪娶的習俗林清晚不懂，但她能看出來人家根本就沒收他們家的錢。
這錢從董家到他前兒媳婦家，最後又被帶着並且還加上嫁妝，回到她家了。
所以，壓根就不存在什麼賣女兒一說。
方秀麗被林清晚這麼一拆穿，只是瞪大了眼睛，什麼都沒說出來。
林清晚：“往往，重男輕女最嚴重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自己就是那個深受其害的女人，又何苦去爲難另外一個女人？”
別的方秀麗沒法反駁，但林清晚說這個，她下意識的就去反駁。
“這女人怎麼能和男人比？男人能傳宗接代，那女人能幹什麼？就是個只會肚子裏爛糧食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