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的權利已經大到超過一個臣子應有的範疇。

    皇上越來越忌憚他。

    也不知是誰跟皇上出的主意,說男人只要娶妻,就能栓住他。

    皇上心裏明白,現在的郡主早已配不上他,最後忍痛把自己最愛的公主嫁給了他。

    本以爲他會拒絕,誰知他滿口答應。

    皇帝大喜,以爲終於可以控制這個人了。

    沒想到第二天上朝他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來了公主的頭顱。

    皇帝大怒,要砍他腦袋。

    但滿朝文武,包括皇帝身邊的禁衛軍,親信,都沒有一個動的。

    到現在爲止,皇帝才意識到。

    這江山,早已不是他的了。

    已是權臣的窮書生像是沒聽到皇帝要砍他的腦袋一般,手上抱着公主的頭顱,笑道。

    “微臣早上叫公主起身面聖,公主養尊處優習慣了,倦懶得很。微臣心想皇上一定心心念念想着公主,所以纔出此下策。微臣有罪,請聖上責罰。”

    說着,還把讓人把公主的頭顱呈上去。

    那頭顱被血浸染,眼睛瞪得老大,死相過於慘烈,一看就是死不瞑目。

    皇帝被這一嚇,當天晚上就病倒了,朝政大權更是握不住。

    窮書生當權臣的這些年裏,惡事做盡,濫殺無辜。有人揭竿而起,但都被他打得潰不成軍,整個國家也被他搞得民不聊生。

    甚至在民間,百姓因爲太過懼怕,已經把這個人妖魔化。

    就在這時,隱居多年的國師忽然出山。

    國師找到他,和他祕密交談了一整個晚上。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從那天晚上之後,濫殺無辜的權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國師隨身帶着的一幅美人畫。

    而畫上的那個人,正是縣令千金的模樣。

    那幅畫確實是用人皮製成,正是權臣心口的那層皮膚。

    權臣的靈魂被困在這幅畫中,國師允諾他,只要他安安心心的待在這畫中,三世之後必能找到她。

    其實這種荒謬的說法沒幾個人信。

    權臣也是不信的。

    但除了相信,他沒有別的辦法。

    他太想她了。

    每天作惡,不過是爲了麻痹自己,讓自己的思念可以少那麼一些。

    沒有她陪在身邊,要這大好河山有何用?

    三世之後,他投胎成人,終於遇到了她。

    這一世遇見她的時候,她和那一世一樣大。

    時間不差一分一毫。

    他激動得落淚,在衛生間整整坐了一夜來調整自己情緒。

    他明白這一世她不認識自己,他怕嚇到她。

    努力了二十年,讓自己變好,變有錢,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缺點。但再遇到她的時候,他還是忐忑。

    他怕自己不夠好,她不喜歡。

    還好,她是喜歡他的。

    他終於娶她爲妻!國師當年沒有騙他!

    但不知是不是他以前作惡太多,他們之間的路依舊不順暢。

    那副美人畫經過三世的洗禮,變得有靈性。

    它不想繼續再當一幅畫了。

    它想掙脫,想擁有自己。

    最重要的是,美人畫覺得現在的賁承太弱了,早已不是當年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權臣。

    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怎麼保護好自己的女人?

    要是再有一個“縣令大人”過來拆散他們怎麼辦?

    賁承這一世不是權臣,只是個普通人。

    國師早已不在這個世上,也不知是飛昇還是化爲塵土。

    身一個普通人的賁承越來越控制不住三百多歲的美人畫,也因爲和美人畫的較量,身體越來越差。

    不想讓闕清嘉知道,一方面是怕美人畫傷害到她。

    還有另外一個不好啓齒的原因。

    他怕她嫌棄他。

    那一世他活了很久,但他對於她來說可能只是萍水相逢的一段感情。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賁承緩緩說完,臉上慘白一片。

    他忐忑的看向闕清嘉,像是在等待一個神靈的審判。

    如果闕清嘉不願意接受他,他也能理解。

    闕清嘉沒什麼反應,呆愣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賁承心中冰涼一片,而後自嘲的笑了笑。

    早就應該知道的結局,但他總還抱着一絲希望。

    “對不起。”

    賁承垂下腦袋,掩飾眼角垂下的一抹淚。

    闕清嘉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太震撼了。

    誰又能想到,當初她以爲的一見鍾情,卻是一個人等了幾百年的遇見。

    她真的想象不到,在完全沒有任何保證有結果的情況下,他是怎麼把命交給國師,怎麼這樣傻等了幾百年的。

    原來他拼命的對她好,想把她留在身邊,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從幾百年前就想對她好了。

    如今,他又是什麼都不說,想自己默默地揹負這一切。

    闕清嘉內心的觸動,賁承全然無所知。

    他只以爲闕清嘉是太生氣,太厭惡自己,所以纔會是這個反應。

    他動了動僵硬的手,想給她擦擦眼淚,手伸到半空又放下。

    半晌,他只說一句“照顧好自己”就想轉身離開。

    闕清嘉再也忍不住,她伸手拉住賁承,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林清晚:“……”

    水友們:“……”

    過了有兩分鐘,兩人的情緒才漸漸緩和。

    回過神來的闕清嘉看到彈幕的調侃還有林清晚饒有興致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倒是站在闕清嘉身旁的賁承,面色淡然,並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顯然是剛從開始就沒忘記過他們的存在。

    或者說他從頭到尾就是當他們不存在。

    林清晚看向那幅美人畫,發現畫上的執念已經消失了許多。

    其實那幅美人畫也是賁承本身。

    他們都想護闕清嘉一生一世,只是方式不同。

    闕清嘉剛剛的反應,已經代表了她的態度。

    林清晚看着執念已經漸漸消散的美人畫,笑了笑:“華國現在早已不是當年,不會再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拆散他們。只要他們是一心一意在一起,這一輩子一定是長長久久。”

    林清晚說完,那幅美人畫憑空扭動了兩下,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黃。

    水友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

    “林仙女這是怎麼回事?”

    “是啊,怎麼說沒就沒了?這玩意兒要是賣錢估計能賣不少吧,畢竟是三百多年前的東西呢。”

    “林仙女速速來解釋一下。”

    ……

    林清晚對這些人的提問有點無語:“放了這麼多年能保持原樣纔不正常呢,你家裏的畫放三年都變色,更何況是三百年?”

    賁承問:“那執念消失了嗎?”

    那句“消失了”到嘴邊被林清晚嚥了下去,改成。

    “你要是負心了,它早晚還會再回來。”

    賁承笑了笑,看着身邊滿臉通紅的人:“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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