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晚心裏有數。
但是沒提這回事。
“先去看看你弟弟吧！”
方力點了點頭又猶豫兩下，似乎是在懼怕什麼，但還是鼓起勇氣朝臥室走去。
“看人家這哥哥多好，我沒有哥哥，只有一個弟弟，和弟弟每天的日常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懷疑他上輩子就是死在我手裏的，這輩子專門來找我報仇，每天想的就是怎麼弄死我。”
“我弟有個記仇本，記了厚厚的半本子都是我怎麼欺負他的，連我讓他給我買辣條沒給他錢也沒給他辣條喫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雖然但是，跑腿，搭錢，還沒喫上辣條，夠讓人生氣的。”
“好姐姐，你趕緊把辣條錢給你弟弟吧！”
“我弟今年初三，同時談了兩個女朋友。我知道他這破事，想告訴我媽，讓我媽揍他一頓，但我弟說他以後每天早上起來給我買早飯。我……屈服了……”
“樓上的，你弟是不是叫李佳航？我看你頭像是你和李佳航的合影。好巧不巧的，我就是他兩個女朋友的其中之一。從現在起，我和他分手了。哦，記得轉告他，我昨天分了一個男朋友，前天也分了一個，大前天又分了一個。”
“評論區好大一個瓜！”
……
林清晚看到方軒軒的一瞬間，便是眉頭一皺。
畫面中，方軒軒躺在牀上雙目緊閉，但面色紅潤有光澤，看起來好像睡着了一般。
方軒軒旁邊坐着一個女人。
她面上很憔悴，頭髮也有些亂，坐在方軒軒牀邊悄悄地抹眼淚。
看到方力一進來就拿着手機對方軒軒的臉照，女人一陣厭煩，一把將方力推到一邊。
“拍拍拍，拍什麼拍？你是在打算給軒軒拍遺照嗎？別以爲你那點心思我不懂，我告訴你，軒軒死了我也不會疼你。”
方力被女人這猝不及防的一推，向後退了好幾步。
他抿着嘴，看起來有些委屈。
“媽，我是想幫幫弟弟。”
女人的情緒壓抑了好久，在這一瞬間忽然爆發。
“媽媽媽，別叫我媽，我又不是你媽，你媽早就不要你了！”
可能是女人也知道自己這麼說有些過分，說完，她抿着個嘴坐回了板凳上，別過臉去沒看方力。
過了一會，她語氣稍微緩和了些。
“該幹嘛幹嘛去，這沒你的事。”
方力沒走，他把手機朝女人那遞了遞。
“我懷疑弟弟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林仙女算命很準的，我想讓她幫弟弟看看。”
女人第一反應就是方力遇到騙子了。
她眉頭一擰。
“你交了多少錢？”
方力表情怯怯的。
“一千塊錢左右。”頓了頓，他連忙解釋，“這一千塊錢我以後會賺錢還給你的！她算命特別準，網上有好多人高價約都約不到，我想讓她幫弟弟看看！”
他們家境一般。
這一千塊錢對他們來講，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女人眉頭擰得很緊，臉色異常難看，擡手就要朝方力的臉上招呼過去。
林清晚適時出聲。
“呂雪華！雖然他不是你親生兒子，但你也不能打他！”
林清晚緩了口氣。
“你叫呂雪華，牀上躺着的那個是你和前夫的親生兒子，而面前這個，是你現任丈夫和他前妻的親生兒子。雖然你是孩子名義上的母親，實際上你們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現在方力父親更是拋下你們，自己跟着富婆跑了，你就更沒有義務管他了。
你管着他，並不是因爲你有多善良。而是你小兒子天生愚鈍，你需要他蒙你這份恩，以後長大了能幫扶一下你小兒子。”
呂雪華擡起的手慢慢落下，看着林清晚的眼裏滿是震驚。
別人都說她守着前夫的兒子是善良，是老好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
方力打小聰慧，膽子又大行動力還強，長大了肯定混得不錯。相比較起來，軒軒就顯得很平庸，甚至比一般的小孩還要愚鈍很多。
她就是個普通女人，以後幫不了軒軒什麼忙，就盼着方力以後能幫着點軒軒。
這個想法，她從未跟任何人說過。
“原來是抱着這份心思，這女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啊！呂雪華本來就沒有什麼義務照顧方力，誰會無緣無故去照顧一個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人啊？真以爲養小孩跟養個小貓小狗似的這麼簡單？呂雪華照顧方力，方力將來照顧方軒軒，這就是最簡單不過的利益交換。”
“我也愚鈍，怎麼就沒有個聰慧的哥哥照顧我？”
“愚鈍＋1”
“我覺得愚鈍都不能來形容我，還是愚蠢比較合適。”
“樓上的，你這叫對自己有自知之明？”
“是利益交換不錯，但呂雪華經過方力同意了嗎？方力明顯是什麼都不知道好吧？！呂雪華照顧方力纔多少年？將來方力要照顧方軒軒多少年？”
……
瞅到這一條彈幕，方力連忙保證。
“媽，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弟弟的。”
沉默了兩秒，方力又小聲的補充。
“就算是媽媽沒有照顧我，我以後也會照顧弟弟的。我以後會照顧弟弟，是因爲我想照顧弟弟，不是因爲別的。”
林清晚小聲的“嘖”了一聲。
沒眼看，沒眼看。
也不知道呂雪華以後看到這兩兄弟手牽手，該作何反應。
見呂雪華不說話，方力鼓起勇氣，又問了句。
“媽，你是不是懷疑我害得弟弟？”
呂雪華不說話，顯然在默認。
她猜測的方力的心思，是他害了弟弟之後，自己就會對他一個人好了。
雖然她會照顧方力，但那畢竟是跑了的丈夫和他前妻的孩子，怎麼可能真的把他當自己的孩子愛？只能說提供喫喝，供他上學而已。
看呂雪華的表情，方力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解釋說自己沒有。
“弟弟昏迷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在學校門口等我放學。我剛到門口，就看他在撿什麼，還特別高興。就像是——”
方力頓了頓，想找個合適的形容。
“就像是我們做的發財夢，撿到錢之後前面是錢，再撿之後前面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