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約抱住隸瀾,紅着眼睛不語。
戰獸相當於親人,戰獸死了她比隸瀾更難受,說不出安慰他的話了。
一名穿着獸皮長袍,面容佈滿皺紋,目測已經有一百歲隸氏族老在人羣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其他人安靜下來,帶着剛回來的小孩往旁邊退去。
這個老人是隸氏族的族老。
隸氏族老走到楚陽面前,鄭重向楚陽行了個禮:“多謝上巫大人援手。”
三頭聖獸級別的火熾鳥發出的吼叫聲,即使隔了這麼遠他們也能聽見。
他知道,這幾個隸氏小娃娃即使帶了防禦骨牌,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倖存下來,只可能是楚陽救了他們。
“多謝上巫大人援手!”
“多謝上巫大人援手!”
“多謝上巫大人援手!”
有族老帶頭,小孩們的親人反應過來,也急忙向楚陽行禮道謝。
楚陽向隸氏族老點頭致意,再向衆人點頭致意:“族老客氣了,大家客氣了,相信任何人見到孩子遇上危險,都不會眼睜睜看着不管不顧的。”
“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要謝謝上巫大人。”
“小事而已……”楚陽和衆人你來我往地客氣來客氣去。
雖然隸氏厭惡部落人,但面對救了他們孩子的上巫不可能擺臉色,他們甚至改變了一部分對部落人的看法。
人羣裏,隸元摸到隸瀾身後,用胳膊拙了拙他,在他耳邊用極小的聲音道:“那盆花你拿了沒有啊?”
隸瀾擦了擦通紅的眼睛,搖頭道:“沒,那時候沒來得及拿。”
隸元縮了縮脖子,露出一個牙痛的表情,苦哈哈地道:“那估計已經爆掉了。”
“花,什麼花?”
隸氏族老耳朵靈敏,帶着和楚陽交談時未褪的笑意,望向兩個還在交頭接耳的小崽子。
隸瀾隸元還有其餘六個死裏逃生的小孩,身體一僵,頓時感覺烏雲罩頂。
原先他們肆無忌憚地偷花灑毛刺惡作劇,那是因爲親人族人們對部落人厭惡至極,連帶着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部落上巫也很厭惡。
就算部落上巫找上門來,他們也相信族長也絕對會偏袒他們,但現在看這和樂融融的情形……
似乎,嗯,不太可能了……
連他們都想把花還回去呢!
隸元阿兄再次揪住隸元耳朵,惡狠狠道:“族老問你們話呢,快點老實說!”
“好痛好痛,我說我說,別揪了我耳朵真的要掉了!”隸元跳着腳扁着嘴說:“就是我們不小心拿了一盆花……”
“還有呢?”
“沒了,就拿了一盆花!”
“什麼花,哪裏拿的?!”
“不知道是什麼花,是這位上巫屋子裏拿的……”
這位上巫屋子這六個字隸元說得弱不可聞,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隸元阿兄聽得眼睛一瞪,衝着隸元咆哮:“你,你,你居然去偷上巫大人屋子裏的東西,你想氣死誰呢,平時看着乖巧,怎麼膽子這麼大?”
其餘幾個小崽子頭皮一麻。
隸氏族老覺得臉皮有些發燙,咳了聲,對楚陽再三道歉:“大人,實在對不住,小娃娃太調皮了,那盆花很珍貴吧,您說那是盆什麼樣的異植,我們隸氏一定賠您兩盆一模一樣的。”
怪不得這麼巧這位上巫在幾個娃娃身邊……
原來是去追小賊去了!
楚陽笑道:“族老不必放在心上,那盆花本也是滄氏族長贈予我的,我也並沒有打算帶走,算是你們氏族的東西。”
“如果真要賠償,那就賠給滄氏族長吧!”
隸氏族老點頭道:“那就賠一盆給滄氏族長,再給您賠一盆,還有您放心,這幾個小崽子我們一定好好教訓!”
楚陽看了眼光幕之外的戰場,道:“您太客氣了……”
他心中覺得怪異。
這麼可怕的兇獸潮簡直是前所未見。
在它面前,以前遇見獸潮就跟玩似的,氏族面對這種滅頂的災難,竟然還有閒心跟他弄清原委賠禮道歉,未免心理素質太好了。
隸氏族老沒有漏過楚陽這一眼。
“上巫大人是不是在擔憂外面的兇獸潮?”
楚陽回神,點頭道:“你太客氣了,我叫楚陽,你可以喚我名字,不用喊我大人。”
隨後,楚陽繼續回答:“是,族老猜得不錯,我確實是在擔憂外面的兇獸潮,這麼可怕的兇獸潮,真是前所未見。”
隸氏族老笑道:“那我就託大喊您大人了,大人不必擔心,這是常事了,每年總會有這麼兩三場獸潮。”
“獸潮可怕,但我們氏族也不弱,您放心,日落之前獸潮就會被擊退。”
楚陽吃了一驚,好奇原因:“每年有兩三次這樣規模的兇獸潮?爲什麼,兇獸兇蟲爲什麼這麼執着進攻這裏?什麼比異果還要讓他們瘋狂?”
氏族的領地平時甚至沒有異果氣息散溢出來。
這些兇獸兇蟲沒理由這麼頻繁地攻擊氏族啊?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隸氏人都沉默下來。
隸氏族老沉默半響再次開口,聲音卻變得蒼老無力:“沒有什麼寶物,您如果站在天空往下看,或許就能明白了……”
從天空往下看?
楚陽擡頭望向天空。
透光光幕能看到被映照得有些發碧的天空,幾頭強大飛禽穿過氏族的防線,殺到了領地上空。
有氏族戰士騎着飛禽追了上來,雙方激烈地搏鬥在一起。
羽毛和血液不斷地往下掉落,羽毛落到光幕上後變成痕跡,然後被徹底吞噬。
血液落到光幕上後則瞬間蒸發,光幕上什麼都不剩。
楚陽的好奇心到達了極點。
如果此時大鵬鳥在身邊,他一定會破開光幕騎着大鵬鳥衝向天際,然後站在天空中好好看看底下。
想知道除了看到氏族和兇獸潮交戰時密密麻麻的景象,還會看到什麼。
但大鵬鳥並不在這裏,他也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觸碰到氏族的那根線,不能再繼續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