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爹救上來的另一個人,還是熟人,嚴年春!看來這小子沒有考上,一時沒想開跳了河,如今靠着欄杆,坐在地上發呆呢,照顧他的族叔不見蹤影。

    “這位大兄弟,別哭了,沒考上還有下次呢,總會考上的。”他爹顧不上身上的水,好心勸着正哭得起勁的考生,誰知這位一點不領情。

    指着他爹就破口大罵:“你懂什麼,誰讓你拉我的?多管閒事,哪怕我沒考上,也比你這泥腳子強,用得着你來勸我嗎?。”

    這話氣得白子沐這暴脾氣上來了,“喂,你誰啊,誰是泥腳子?呸,離開你家人,說不定還不如你口裏的泥腿子呢。”這人被白子沐罵得愣在那裏,他旁邊的父母和妻兒也停止了哭聲,朝白子沐看過來。

    “還有,你有什麼資格尋死了,你上有父母生養之恩未報,下有妻兒教養職責未盡,你有什麼權力死?你死了,你對得起誰?呸,享受完好處,如今到該還的時候就想一死了之,天下間有這麼好的事嗎?”

    “我哪裏享受好處了?”這人哭了起來。

    “這位小兄弟,我兒真的沒有享受好處,是我們做父母的太沒用了?”他的父母還幫着兒子說話。

    “他沒享受好處,看看他的手,再看看父母妻子的手,你確定沒享受好處?一看就知道你在家是什麼都不做的。”白子沐對這位是半分同情也沒有。

    “是我對不起家人,沒有考上,我無顏面對,如果有來世,來世再報吧!”這位小聲說着。

    不說還好,一說白子沐更氣憤了,“我最聽不得這句話,現世都沒還完呢,來世更不可能,到時你孟婆湯一喝,鬼記得,再說像你這樣不孝不義之人,下輩子能不能投胎爲人還不一定呢,說不定變成豬,你想用肉償嗎?說到底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我不是,你不知道我讀書讀得有多努力?”男人大吼,

    “誰不努力,努力不是人生的一種常態嗎?怎麼這兩字到你嘴裏就變了味,搞得誰不努力似的。”男人聽着一愣,陷入沉思中,顧凌看得目瞪口呆,白子沐還有發飆罵人的時候,白澤光和白澤耀一臉見怪不怪,白子沐對家人的維護,他們早就見識過了。

    “還有你嚴年春。”罵完這位,看到旁邊半死不活的嚴年春,白子沐氣不過又開始罵:“你這樣子給誰看?世人會因爲你的不幸,而對你生出憐憫之心嗎?”

    “我,我還沒這麼想過!”嚴年春回道,“我只是覺得太苦了,爲什麼老天總是戲弄我?總是不成全我。”

    “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一點,自己沒考上,還怪老天對你不公,我記得上有一母吧?你母親可曾在你面前抱怨過老天對她不公過?”嚴年春整個人愣在那裏,“你母親年輕喪夫,後來有了你,她不顧世人的眼光,不顧家人的反對,把你生下來,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如今你還要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她的苦呢?她的不公呢?該去怪誰?怪你早逝的父親,怪你這個不懂事的兒子?”

    嚴年春別慌了,“我,我沒想這麼多?”

    “那你現在就想啊!想你母親如何堅強地把你生下?想你母親如何辛勞的供你上學堂?生養之恩這輩子沒有報完,你有死的權利嗎?佔着茅坑不拉屎,享受完好處,如今該實行義務的時候就想着去死,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吧!”

    “娘,兒對不起你,我兒錯了,兒錯了!”嚴年春大哭了起來,白子沐鬆了口氣,這位應該不會再去求死了,總算對譚夫子有了交待。

    這邊被罵消停了,那邊那老頭還在往要往河裏跳,他孫子急得拉着爺爺,眼睛卻朝白子木這邊看,三叔在侄子耳邊耳語,“這位也想讓你罵罵。”

    這可是位六十歲的老人家,他可不想挑戰中華民族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轉身要離開,眼角卻看到老人的孫子,兩手抱拳對着他們的方向作揖,白子沐是哭笑不得。他爹也在旁邊勸兒子能幫一下就幫。

    白子沐只好走了過去,蹲下來對老人輕聲細,“老人家,打個商量,回家吧,爲了你孫子,你也該積點德了。”

    老人一聽就惱火了,“怎麼不積德了,我這麼辛苦的科考還不是爲了家裏人。”

    “別說爲家人,你看看你孩子,身上衣服補釘打補釘,還不是受你所累,你說你一大把年紀了,沒考上還尋死覓活,這是你孫子吧,喂,小子你成婚沒有?”

    “沒,沒有。”他孫子小聲回答。

    “今年有十八了吧,老人家你死了不要緊,還拖累你孫兒三年內不能婚娶,到時他都二十多歲了,還能找着好媳婦嗎?還有我看你精力還不錯,你還是早點讓你孫子成婚,生個重孫出來,在家好好教,一條路通不到京城,你就不能饒着彎,變一變啊?讓你後輩考狀元,他不香嗎?非要把自己吊死在一顆樹上,划不來!”

    老人一聽愣在那裏,這孩子說得對啊,重孫不用,家裏還有個小孫子現在教還來得及。想通以後,也不跳河了,拉着孫子就走了,還說回家教小孫子讀書去。

    “真是沒禮貌,連聲謝都沒有!”白子沐哼了一聲,拉着爹要離開了。

    剛纔落水來了許多人,幸好大家的心思都放在科考上,救完人就走了,以至後來他訓人時,也沒多少人看到,萬幸,要不然他的光輝俊美形象不保啊!

    這時顧凌姐夫走了過來,高興的對着小舅子說道:“凌哥兒,你考了第一名。”

    “什麼,真的啊,恭喜,恭喜!”許多人上前恭賀,他們一行人好不容易離開這裏,人羣中有個老人一直看着他們。

    “這孩子有些意思。”

    一行五人,他們來到一家酒店門口,“乖兒子,這段時間你瘦了好多,你如今也是童生,就在這家酒店喫吧,不用擔心把家裏喫窮,爹有錢,走!”

    白澤光拉着兒子往酒樓走去,他們點了一桌的好菜,喫到天色昏暗才停下,踏着月光五人回到農家小院,門口停了一輛馬車,上面一個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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