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店裏就那麼多桌,再忙也就那麼多人喫,一直是這樣,既沒少也沒多,盧氏又不是不知道,怎麼不對我說,反還找你抱怨?”三叔被說得一腦門問號,“相反,有時碗少了,盧氏還在問生意是不是差了?還幫我出謀劃策,平時還挺照顧人的,她挺好的啊!”

    白子沐冷笑,看來這倆母女都不是省油的燈,之所以跟旁人說累忙,是想樹立她勤快人的形象,在老闆面前不說,是樹立員工任勞任怨的形象,至於問生意,照顧人,這倆母女圖謀不小啊。白子沐什麼也沒說,他倒要看看,一個小小平民百姓,會以怎樣的方式,來算計他的家人。

    “那盧氏女兒盧金呢?”白子沐再問。

    “盧金她和錦生感情還不錯。就是錦生最近不知怎麼的,做事有時注意力不集中,收銀時都搞錯幾回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我問他有什麼爲難的事可以跟我說,這小子嘴還死犟,一定勁說沒事。”說到這裏三叔臉上又露出擔心的表情。

    還有這事,看來是他太疏忽錦生了,有空他得問問。

    很快家裏娘子軍回來,吃了飯休息,一夜到天亮,白子沐帶着孟術辰時中出發,和蘇北喬顧凌三人在典獄司門口集合。

    三人一見面,六個黑眼圈眼對眼的,誰也別笑誰,不用說,昨晚都沒睡。

    可能是黃昭早打好招呼,他們來到門口,只是說明來意,旁邊就有個獄吏走了出來,一看還是熟人,張二虎,

    這位一看到他們笑臉迎上,“白大人,總算等到你們了。”

    白子沐迎了上去,道:“張獄吏,你怎麼在門口?”

    “這不是專門等你們麼,黃獄司可是早跟我說了。本來我以爲遇到重名,不想還真是白大人,緣份,來來來,我帶你們去。”

    張二虎前面帶路,這回他是躬背彎腰,態度很小心,早在昨天從他家上司口中知道白大人的身份,還怎敢兄弟相稱,人家能給他個笑臉,記着他,就萬分感謝了。

    典獄司越往裏走越暗,還彎特別多,三步一崗,四步一牢,看得很嚴。大概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穿過髒亂的木欄牢房,拐彎,他們來到一間相對乾淨的牢房,這裏牢房都是單門獨戶,在走過四個牢門時,他們終於停下來,

    張二虎指着五號牢門道:“白大人,到了。”邊說邊開門。

    當門被打開,熟悉的面容出現在他們面前,顧凌和蘇北喬帶着孟術連忙走進去,白子沐沒有進,張二虎還站在這裏呢,拿出一包早準備的錢袋,遞了過去,

    “麻煩張獄吏,一點心意。”

    張二虎連忙推回,“這我可不敢收,再說前天大人你還幫我付了糕點錢。”

    “那點算什麼,你帶我進來,可是幫大忙,這錢你必須得拿,再說,這裏面的人,我還指望張兄多照顧一二呢。”

    白子沐的話終於讓張二虎收下,他也懂味,拿着錢,走到拐彎處看着。篳趣閣

    白子沐一進去就看到他家師孃躺在乾草上,滿臉憔悴,孟術正坐在木板旁邊椅上把脈呢,衆人都站在旁邊看着。

    他也沒打擾,站在陳夫子身邊,扶着他老人家瘦了許多的手臂,陳夫子感激的看着學生,心裏滿是欣慰,到底把他們盼來了,自己沒白教他們一場。

    孟術很快收回手,道:“陳老夫人感染風寒,再加上一路勞累,營養缺失,不要緊,我準備了一些藥,按時按量的服用,會沒事的。”

    衆人總算放心,接着孟術又給陳家兒媳塗氏把脈,陳玉臨陳玉墨兩兄弟很擔心娘,一直關注那邊,陳夫子拉着學生到牢房另一邊說話,

    “你們三個來看我們,不會影響到你們吧?”

    北喬笑了笑,道:“夫子,你知道我身份,這點事根本影響不到我,顧凌和子沐你更不用擔心,我們早就把一切打點好了。”陳夫子這才點頭。

    “老夫教書育人一輩子,自己兒子沒教好,真是無顏見你們。”說到這裏陳夫子臉色黯然。

    旁邊陳易含淚的垂首,道:“爹,是兒連累您了。”想想心有不甘,對蘇北喬道:“但我真的沒有貪污,我是被冤的。”

    “你沒貪污,婁四平的怎麼將你告了?”顧凌問道。

    “這事是淮南府周知府起的頭,我們三縣只是參與,但我深受父親教導,雖愛當官,但做人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這銀我萬不敢拿,更不敢做,因此就將事情推了,更不敢參與,本以爲會因我不參與,這事就會打住,誰知只是瞞着我。

    因這事三縣必須要有知縣和縣丞參與,他們見我不參與,就讓師爺婁四平頂着我的名分銀做事,帳也是他做的。”

    陳易的話證實了顧凌先前所說,子沐想到大理寺看到婁四平呈上的證據,上面的賬本經顧凌證實,確實是陳易的字,因爲陳易這人的字還不錯,顧凌先前曾在夫子那裏借過他的字貼,因此認得他的字。如今陳易說他從頭到尾沒參與,那這字是怎麼來的?

    “可我和子沐看過證據,那賬本上的字就你的字,這你怎解釋?”顧凌問出子沐的疑慮。

    “婁四平此人善仿字,我與他同事多年,知道我的字,可以臨摹得一模一樣。”

    啊,婁四平還有這本事,那此人既然拿了銀,爲什麼要遠萬里到京城告發呢?想到帳上七人分賬的銀子,就屬陳易名下的最少,想來這正是婁四平上告的真實理由,這是分贓不均惹的禍,陳易這倒黴鬼如果說的是真的,只能說被無辜牽連了。

    白子沐暗自佩服此人,婁四平頂着別人的身份拿着銀子,上告還能把自己摘除,這是算準其他同夥拿不出證據,證明他參與其中,好心計啊。

    幾人說了好久,出牢時,陳夫子拉着學生的手,道:

    “如果實在無法翻案,那也是命,你們萬不可爲我們涉險,一切都聽天安排。但我相信我孩子,他雖喜歡當官,但不是置百姓不顧的人,夫子只求你們一件事,我們老傢伙死就死了,我只求你們救出玉臨和玉墨,哪怕是隱姓埋名也成,哪怕是發配邊關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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