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和他身邊的兩個讀書在大堂大笑。周圍看客聽了,也鬨然大笑起來。
不就是當年看到這小子的好事了麼,用得着這麼多年記仇麼,再說當年科考差點害得他前途盡斷,自己沒找他麻煩,這位怎麼非抓着自己不放呢?
一個小小的從七品官竟然帶着一羣白身讀書人,在外公然笑他一個從五品,是他沒腦還是膽太大了?
正要說,蘇北喬站於二樓直接懟回:
“子沐詩文好不好與考不考得上有什麼關係?難道朝廷用人,是以詩文論官的優劣麼?要這麼說,那殿試子沐是傳臚,你孫子俊怎麼才二甲第七,你一個落於他身後的好幾名的人,有什麼資格來嘲笑比你考得好的人?”
這話說得笑聲戛然而止,白子沐感激的朝上看去,除了蘇北喬來了,他身後還站着顧凌和曲星染,顧凌來不稀奇,曲星染來他有些意外,上次造船立功後,這傢伙正式入職國子監,沒想到今天的聚會蘇北喬還請了他,看來曲星染和蘇北喬這兩隻狐狸,是王八對綠眼,看對眼了。
只見曲星染臉一凝重的看着孫子俊道:
“如今子沐官職品階升爲從五品,而你還在原位徘徊,孫子俊你有何臉說他不如你?”
孫子俊氣得臉色通紅,他不敢對着蘇北喬他們,這兩位一個是尚書之子,一個是丞相之子,他可沒膽,他只有膽對白子沐吼:
“官大就了不起麼,再說我說的是詩文,有本事你就跟我比詩文。”
哎喲,這傢伙是抓着這缺點不放了,白子沐不慌不忙回道:“我跟你比有什麼好處?”他可從來不做無用事。
“我贏了,你跪下來給我叩頭。”
這話說得全場倒抽了口氣,這傢伙不厚道啊,明知對方詩文不好,竟然還比這,無語了。顧凌他們正要說,卻看到白子沐朝他們擺了擺手,眼裏滿是自信,蘇北喬三人對視一眼,他們知道子沐心裏有成算,就站一旁看戲喫瓜吧。
於是白子沐不慌不忙問:“那要是我贏了呢?”
孫子俊是一臉嘲諷,不在意回道:“我輸了任你處置。”想了想,“胡掌櫃,拿筆墨紙,我們立字爲證。”
既然你要作死,那就立吧,隨着白子沐的點頭,胡掌櫃拿出筆墨,兩人寫下了賭契,接下來就是作詩了。
這時有人提出疑問:“你們在這裏賭,誰來評定呢?”
衆人爲難時,三樓走出兩個人,“不知老夫有沒有這資格?”
在場學子擡頭一看,臉色大變,齊齊作揖喊道:“尹祭酒,肖尚書。”
尹祭酒是顧凌的恩師,白子沐朝顧凌看去,對方回了個也不知道的眼神,想了想走了過來,在白子沐耳邊說:
“我老師與肖尚書是多年好友,他們每個月都會相約出來喝酒相聚。”
噢,原來如此,看來他運氣不錯,不說尹祭酒,肖尚書可是禮部尚書,官正三品,怎麼沒資格。
詩文三場,由肖大人出題,用桃花作詩,第一場用五言絕句,第二場用七律,第三場用排律。
五言絕句採用的是五言四句,就是一篇詩文每句話都是五個字,由四個句子組成。而七律採用的是七言八句,每句話是七字,八句組成詩,而排律是七律超八句,稱爲排律。
白子沐聽得暗暗咂舌,肖尚書取這題是爲了省事呢,還爲了體現他的能力,這難度題高一星半點啊。
第一場五言絕句,白子沐腦子飛快的轉動,他本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抄詩了,奈何人家不放過他啊,腦中的名詩名字,也到了該用的時候,但他不打算三場全抄。看旁邊孫子俊已經落筆,白子沐心神一定,筆落下。
孫子俊首先寫好,有讀書人唸了出來: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真是好詩,用一種非常失落,非常孤獨,非常的悲傷的語氣,經過孫子俊這麼一組合,卻是令平平無奇的桃花也變得更加的美豔無比,令人感動不已。
堂上的人不時傳來叫好聲,在叫好聲中,白子沐的大作也出爐,一學子幫着念出來的:
花開天色明,花落隨水行。路人慾尋源,只在那深處。
這是他改了的詩,報歉了前世的大詩人們,這一局,他不打算贏,但這詩他改得實在太多了,果然,詩反響平平,肖尚書想都沒想,與尹祭酒兩人一致點評這一局孫子俊贏。
這小子贏了這一局,是樂得眉眼都在驕傲,不時的看了眼白子沐,彷彿在說,你輸定了。
旁邊的人也在起鬨:
“這位傳臚看來並不如傳聞的那樣有才。”
“我看也是這樣,就不知道這官怎麼升得這麼快?”
“你懂什麼?說不定人家是走的後門,聽說此人與太子交好。”
“噢——”
......
前世孤兒的白子沐,受盡人間冷暖,又怎會把這些惡意的話聽入耳中,神色平淡的接受輸了的事實,開始第二場的較量。
第二場是七律,這回難度加大,字多了,句也多了,白子沐這回沒打算贏也沒打算輸,沒辦法啊,他詩文不好的事情認識他的人都知道,要是突然變好,那真是活久見了,但他不打算像第一局那樣將詩改得面目全非,人還是要點面子的,輸太慘不好跟他的美人老師交待。
於是孫子俊的詩被人唸了出來:
一樹紅桃亞拂池,竹遮松蔭晚開時。非因斜日無由見,不是閒人豈得知。
寒地生材遺校易,貧家養女嫁常遲。春深欲落誰憐惜,白郎中來折一枝。
這傢伙是在說他尋幽探勝的閒人,喜歡到處管閒事,一些貧家女會晚些出嫁,出落得庭庭玉立,被他看到就喜歡把人帶回家,這是拐着彎罵他喜歡勾引良家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