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注意到趙徹的動靜，睜開眼睛，打算服侍趙徹穿衣服，但是被趙徹按住。
此刻天才矇矇亮，趙徹撫了一下王嫣的額頭笑着說道：“且先睡吧，我今日還要拜訪宗族長輩。”
“我醒的，昨個讓下人背了點心，你拿些喫。”王嫣開口說道。
趙徹點了點頭，將王嫣按回牀上，穿好衣服拿了一盒子點心就出發了。
昨天走了一天的流程，算得上是正式的認祖歸宗了。
如今的趙徹，或者可以稱之爲嬴徹。
亦可被稱之爲公子！
帶上預先準備好的禮物，趙徹一個一個登門拜訪。
趙徹的輩分很小，又是拜訪長輩，長輩按照禮數也會給予趙徹回禮。
所以一來一去，趙徹倒也沒有虧什麼……
其實認真換算下來，趙徹還是賺的，畢竟是晚輩第一次拜見，而且趙徹深得始皇帝寵愛，再怎麼說也不能太過於小氣。
況且趙徹是長公子扶蘇的兒子，該說不說，長公子扶蘇的人緣還是比較好的，而且也一直備受宗室內部青睞，種種因素夾雜之下，趙徹倒是收穫了不少的禮物。
850一天的時間，算不上太多。
今天只是拜訪了一些比較德高望重的長輩，要麼比始皇帝輩分還要大，算得上趙徹的太爺爺輩分。
要麼就是和始皇帝輩分一樣大的長輩。
去了也總得寒暄寒暄，禮節不可缺少。
一來二去，一天時間就過去了。
當然……禮節還沒走結束。
明天趙徹還要拜訪叔伯輩的人，同時也要前往長公子扶蘇的府邸……拜見扶蘇的正妻。
趙徹理論上來說，其實算是庶出，並不是扶蘇的嫡系血脈。
秦國對於正妻的地位保護還是比較到位的。
扶蘇甚至都沒有和趙徹的母親有過婚姻，正兒八經來說，趙徹是沒有什麼地位的。
但是趙徹偏偏也沒有依靠過扶蘇，他的一切都是始皇帝賜予他的。
而且趙徹也不需要繼承扶蘇的任何財產，更何況趙徹如今已經成家立業，還是位比三公九卿的驃騎將軍和大秦獨一檔的冠軍侯。
姻親更是大秦唯一的徹候王翦。
所以想要依靠扶蘇的身份來拿捏趙徹也是不太可能。
趙徹其實是有點牴觸的……
畢竟他個扶蘇的正妻沒有任何關係。
趙徹勉強算得上接受了父親扶蘇的存在，但是若是讓他開口叫一個陌生的女人孃親，多少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宗族法理之中，扶蘇的正妻，確確實實也是趙徹的母親。
而且不光如此，趙徹還要拜訪始皇帝其餘的兒子。
包括胡亥……
沒辦法，倒黴催的，偏偏胡亥是趙徹的親叔叔。
趙徹不樂意和胡亥產生什麼交集，而且說句不好聽的，恐怕現在胡亥也巴不得趙徹當場去世。
認祖歸宗的好處毋庸置疑，但同時也有一些需要面對的新的東西。
“哎……”
跑了一天的趙徹躺在牀上嘆了一口氣。
宗族長輩都比較熱情，但是趙徹偏偏不是人來瘋的性格，所以一天的登門拜訪讓趙徹多少有點不適應。
而且明天面對的對象，趙徹更加反感和牴觸。
……
而另一邊……
王綰的府邸之內。
馮去疾和王綰相對而坐。
二人對視，沉默良久。
“真沒想到……驃騎將軍趙徹，竟然是長公子的兒子！”馮去疾嘆了一口氣說道。
“右相，這科舉一事……”馮去疾問到。
如今科舉已經在大朝會上通過，項目已經確定，還沒有正式啓動。
按照原定計劃，王綰和馮去疾都是打算在科舉以後動些手腳亦或者推波助瀾。
但是如今，情況有變，馮去疾心有猶豫。
趙徹本身就備受始皇帝寵愛，背後還站着王家，現在又多了一個身份，長公子扶蘇的兒子。
蒙家，老氏族……怕不是也會因此而支持趙徹！
“確實不能輕舉妄動……”王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不然咱們……和長公子聯絡一下？趙徹備受陛下恩寵，恐怕長公子又要復起，長公子畢竟……”馮去疾開口說道。
“我觀陛下，恐有易儲之心！”王綰臉上帶着沉凝。
“不至於吧？”馮去疾愣住。
不怪馮去疾看不透，而是扶蘇的人格魅力，並不是空穴來風。
就像趙徹改姓歸嬴，大部分人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始皇帝打算跨過扶蘇立儲趙徹。
因爲趙徹就是扶蘇的親兒子！
這個時代宗法的約束性是相當大的！
他們只會把趙徹改姓歸嬴，錄名宗室當成扶蘇迴歸的信號。
始皇帝完全沒有必要跳過扶蘇啊？
只需要立儲扶蘇以後，再立一個太孫趙徹不就可以了？
這樣還能讓趙徹更加名正言順。
況且扶蘇也不是真的昏庸無道，相反，扶蘇向來都很有人格魅力，而且哪怕失勢到了今天，只要扶蘇回到咸陽，依舊可以立刻和胡亥分庭抗禮。
總的來說，扶蘇在大多數人眼裏，並沒有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所以始皇帝沒必要大動干戈跳過扶蘇，讓趙徹這個孫子輩繼位，讓父子二人分割開來。
但是王綰，作爲始皇帝剛剛登基就在的元老，卻敏銳的洞察到了這一切。
“冠軍侯趙徹的一切，都和長公子扶蘇，沒有太多必然聯繫！”王綰揉了揉眉心。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畢竟越子定孫，有違禮法！”
“不過若是果真如此，恐怕天底下，怕是又要動盪了。”王綰搖了搖頭。
“總之，你回去以後，約束族人門客，如今陛下讓冠軍侯負責會稽一事，而偏偏殷通牽連甚廣，凡有和楚地貴族聯繫的，都要斷了聯繫，若是牽連太深，就主動割肉！”
“驃騎將軍改姓歸嬴，公佈身份，必欲圖大事！
值此檔口，他風頭正盛，又有陛下寵溺，不可於其發生衝突，亦不可於之爲敵！”王綰開口說道。
“那我們……？”馮去疾眼中帶着猶豫。
“等……”王綰搖頭笑了笑。
“你家孩子長大了，還句句奉你爲聖賢麼？”王綰臉上帶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