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夫君和我誰先掉馬 >第24章 第24章
    蕭霖完全錯估了蕭家和宋祈的關係,她當初還害怕自己死了,蕭墨和清平候府關係破裂。如今看來,蕭霖嫁給宋祈,大概是蕭家和宋家把關係放到明面的準備。

    她在那裏思考蕭家和宋家關係,宋祈右手托腮閒適地打量蕭霖。

    他把這個祕密告訴蕭霖,本想借着蕭霖表情看出點什麼。可蕭霖表情穩得很,沉默半晌後直接戳穿宋祈的試探,“這種事情侯爺也告訴我,是在試探我?侯爺不信我是蕭霖?”

    這話問的明明白白,唯一令蕭霖困惑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哪裏露出破綻。但她肯定不會和宋祈說,她不是蕭霖,她是大朔長信郡長公主。宋祈可能會覺得自己瘋了。

    “你是嗎?”明明是一句帶笑的反問,蕭霖卻覺得後頸竄過一道涼風,她猛的一哆嗦,就聽宋祈接着說,“蕭家自幼不許兒女學武,蕭墨和蕭硯揹着學了,唯獨蕭霖實實在在連刀也沒拿過。陛下的手段,她是怎麼逃過的?”空氣有剎那的寂靜,蕭霖聽不到丁點兒聲音。陰影中,她看見宋祈用手捂住眼睛,手微微有些顫抖,青色的血管在慘白的手背越發清晰。

    他在悲傷。

    蕭霖以爲自己看錯了,轉頭避嫌後忍不住再看,宋祈已經又恢復了那種冷寂。

    如果不是那些還未消退的青筋,她險些以爲自己眼花。宋祈以爲蕭霖受到傷害身死,所以難過?

    宋祈喜歡原主蕭霖?

    宋祈沒理蕭霖,自言自語,“是我沒護好蕭霖,我根本無言去見蕭墨,你若是能扮演一輩子蕭霖,你就去雲間城見蕭墨。你背後的人我幫你解決,如果不能,說出幕後人,可以離開了。”

    宋祈還是共情到這種情緒裏,如同當初他站在上陵城外只守到沈昭的棺木。那個時候,他寧願有一個人騙他,告訴他沈昭還活着。就算是假的,就算是假的……他當時忍不住這樣想。

    蕭霖沒回答,她問了宋祈一個並不相關的問題,“你喜歡蕭霖?”如果不喜歡,爲什麼這麼痛苦。

    “不喜歡,”宋祈答的很果斷,“她是蕭墨的妹妹,僅此而已。”

    可宋祈的悲傷太真實了,就像自己的愛人死了一樣。

    有那麼一刻蕭霖是想告訴他真相的,告訴他自己不是真正的蕭霖,又是蕭霖。這道理聽起來有些饒人,她也不敢聽宋祈一面之詞,“我不知道侯爺爲什麼懷疑我,但我就是蕭霖,永遠都是蕭霖。侯爺若不信就派個人跟着我。我本來就是要去雲間城見兄長。雲間城究竟發生了什麼?兄長怎麼樣了?二哥呢?”

    宋祈複雜的看了眼蕭霖,他已經足夠好言相勸,還給了選擇機會,可蕭霖依舊堅持自己就是本人。換了別人,早就被宋祈丟給月白處理了,根本不可能好喫好喝對着。他把手邊的書隨手拿起來,再也不看蕭霖,“那就等我確認了你真是蕭霖,我們再說雲間城的事。”說完,將車簾掀起一個角,藉着外面光線看起書。

    宋祈說不再說話就再也沒說一句話。

    傍晚在驛站休息時,宋祈真的給她身邊派了個人跟着,光明正大,美其名曰照顧她。是宮裏統一分下來伺候主子的小公公,眉眼帶着一點嬌,長得挺好看。

    她剛下車就貼心地搬腳蹬服侍她下車,“見過夫人,奴是以後服飾您的內官,叫奴七虎就行了。”

    這名字起的威武,可七虎生的和一團白麪似的,實在不像山林之王老虎,倒有些像兔子。“我瞧着你生的這麼白淨,更像兔子。”蕭霖打趣。

    小公公呵呵一笑,露出兩顆甜甜的酒窩,“夫人說像兔子,那便是兔子。”

    等七虎扶着蕭霖進驛站,宋祈才慢悠悠的從馬車裏出來。剛掀開車簾,就看見月白抱着肩膀靠在車邊上,手指蕭霖方向,“怎麼還配上小廝了,不懷疑了?”

    宋祈順着月白視線望向蕭霖離開方向,素雅華服的小娘子挺直腰背,右手微曲,讓身邊七虎拖着手腕,沒有絲毫不適應,彷彿早就習慣了被小廝服侍。人就算再刻意掩藏,這些小細節騙不了人。

    宋祈在心裏把現在這個蕭霖劃到皇帝那邊,收回目光。

    “怎麼了?還看愣了,其實蕭娘子長得這般好,你要是錯過了,上陵城可沒有更好看的小娘子供你挑選了。”

    宋祈不想理月白,只回答了他上一個問題,“七虎是暗衛那邊新送來的人。”

    “你的人?你監視蕭霖?”月白這會兒不得不承認,宋祈單身是有道理的。這麼光明正大監視自己新婚夫人的,他第一次見。

    可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宋祈下一句話把他釘在原地,只聽見宋祈平淡地道,“她知道。”

    月白:……

    是他錯了。

    就讓這兩個人和離,各自安好吧。

    驛站裏衆人準備喫夕食。

    說是驛站,其實不過是幾間民居改造的石磚房。雖是民驛,因爲戰亂與偏遠,宋祈一行人倒成了入夏以來這裏第一批住客。差點就要揭不開鍋的驛站掌櫃見宋祈出手大方,服務起來更是恨不得親自到桌案邊服侍宋祈用喫食。

    蕭霖坐在宋祈對面,聽掌櫃絮絮叨叨,不知不覺被宋祈騙去許多消息。

    “我這雖說是民驛,但平日和雲間城也有些貨物往來。雲間城五天前就不讓進了,聽說是蕭將軍戰場上被冷箭所傷,城裏在抓放冷箭的人。”掌櫃壓着聲音話說到一半停下,另一邊江池遞上碎銀,掌櫃眯着眼拿牙一咬,繼續道,“不過我看這放冷箭的人抓不到,也沒想抓。那新來的賀家是皇帝的人,就是來給北戎送銀子的。”

    也不知道這個掌櫃是不是要錢不要命,這種消息也敢說。

    蕭霖故意岔開話題,“掌櫃,你這都許久沒人了,夕食還有食材嗎?”她都許久沒好好喫東西了,有旁人付錢,自然要喫飽。

    “夫人放心,食材都是自家新鮮的,花樣不多,但喫飽沒問題。”

    蕭霖點點頭放下心,囑咐掌櫃快些上喫食。那掌櫃也是玲瓏心,早在蕭霖一行人靠近就開始備着菜,蕭霖沒坐一會,帶着塞北特色的喫食就上桌了。羊肉燜餅,面片湯,石頭餅,還有現烤的肉,滋滋滋往外冒油。

    月白和他們一桌,剛上菜就按耐不住的開始搓手。江池則照例服侍宋祈用喫食,帕巾和用餐杯盞都是自帶的。只見江池拿起一塊烤肉,仔細片成小塊,又將手上油漬擦乾淨,這纔將肉塊小心翼翼放進宋祈碗裏。

    喫一塊肉就要一盞茶功夫,蕭霖一整塊烤肉都能啃完。

    可她不敢。

    她悄悄吞了口水,眼角餘光看着月白大口吞嚥烤肉。她越發餓了……

    她在暴露本性和扮演蕭霖兩者之間掙扎許久,終於還是放棄了抱起一塊烤肉啃。等她處理完這些事,一定找個地方自己狠狠喫一頓。現在……她還是喫點面片湯,再來點羊肉燜餅吧。

    一碗,兩碗,再來一塊羊肉燜餅,堪堪填飽蕭霖穿越以來空蕩蕩的肚子。

    喫完後脣齒間似還可以回味羊肉鮮香,蕭霖自袖中取出帕巾,剛擦乾淨嘴角,就見月白和江池一副見鬼模樣望着她。倒是宋祈沒有擡眼看她喫飯,只是停頓的手腕暴露了他的心思。

    月白簡直第一次見到這麼能喫的小娘子,他後知後覺地問蕭霖,“三娘,你這一路該不會都沒喫飽吧。”

    ……

    這就尷尬了。

    “還行?”倒也沒有太餓,畢竟不用她練兵,也不用她打仗。但從前被嚴格控制飲食,養成了有機會就忍不住多喫的毛病。

    月白可不信蕭霖的說法,從前不知道蕭霖身份就算了,現在知道了……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娘這一頓,上陵城裏的小娘子們能喫三頓。”

    你禮貌嗎?

    雖然知道月白是玩笑話,蕭霖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她用手託着下巴,思考半晌問道,“你們上陵城的郎君是不是都喜歡這樣的貴女,她們不餓嗎?”

    話落,月白還沒說話,宋祈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蕭霖。

    他的眼中向來無世間情愫,如同雪山山頂白雪皚皚的荒野裏一潭空曠無波的池水。任憑雪山外風雪不止,也掀不起一絲漣漪。

    月白以爲這就是宋祈。

    可直到無數星火墜入池水,太多情緒紛紛涌進宋祈眼底。月白才知道,宋祈的情感也可以這麼濃烈。

    即使這份濃烈來的毫無緣由。

    因爲手掌太過用力,宋祈手指貼到湯碗裏,泛着油光的飽滿湯汁順着指尖暈染上指節。

    宋祈無知無覺。

    在神情變換的瞬間,他就已經低下頭掩住神色。

    江池站在邊上,也不知道應該先遞上帕巾,還是先提醒自家侯爺手指全是湯汁。最後還是蕭霖看不下去,拿過江池手中帕巾遞給宋祈,“你還好吧,你的手上都是湯,擦擦吧。”因爲速度太快,那句侯爺不喜歡別人動他帕巾生生被江池卡在喉嚨裏。

    “你們上陵城的郎君是不是都喜歡這樣的貴女,她們不餓嗎?”

    同樣的話沈昭也說過,而且沈昭也對食物有着近乎偏執的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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