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連天城分爲三段。從北向南依次屬於亙武國,商盟,西良。
方纔劉心亮出令牌時,守城士卒皆很驚訝,想不到劉老頭有毅力攢夠贖錢。
某個士卒湊上前盤問時,劉心趁機塞給他幾個銅板。他悄悄收下後,直誇劉心懂事,當即放行。
於是劉心順利進城。
塗辛自是施展隱匿術,跟着進城。
甫一入城,便聞到馬臭味。原來附近建有馬廄,可供人租借馬匹。
劉心捂住鼻子,在青石板鋪成的道路上,撒開了腿往前跑。
路旁的鐵匠鋪,擺着多個兵器架,上面掛着各式兵器。
路過街角的那間茶鋪,便來到了商盟。
茶鋪間,粗眉青年打了個哈欠,好奇地瞄了眼劉心。有個老漢正往竈臺添柴,還搖着蒲扇。
“看啥看,還不來幫把手。”老漢嚷了句。
“來咧。”青年回。
“再不像樣,送你到西良挖煤去。”
“爹!這咋行?我還得孝敬您呢。”青年擺出討好的笑容。
“還不幹活?還想着許家姑娘?”老漢嘆氣。
“煮茶!我這就來煮茶!”
......
清晨時分,行人稀少。
走進深巷後,塗辛先將劉心傀儡收好,再停下隱匿法術,現出身影。
然後四處溜達。
時間推移下,街上愈發熱鬧,充滿煙火氣息。
人越聚越多,聲越來越雜。街上的吆喝聲,商鋪裏討價還價的聲音,鄰里間的招呼聲,茶館酒樓的交談聲,交融在一起。
塗辛走着走着,察覺到好幾道目光盯着自己,於是轉頭望去,眼神一掃。
原來是有羣姑娘,在打量着塗辛。
好些個姑娘被他這麼一望,當即垂下首,羞紅了臉。剩下幾個姑娘笑靨如花,眼睛眯成了月牙。
如風吹萬花,將花壓彎,將花吹豔。
塗辛搖搖頭,自顧自的走了。
落在姑娘們的眼裏,自然是塗辛不解風情了,於是她們悄悄議論起來。
塗辛當然聽全了,但沒想到自己被當成了霞雲國的落魄公子......
大約是因爲披着發,套着寬大的青衫,腳上拖着草鞋,穿得很是散漫。
於是他想換身行頭,但兜裏沒錢,只好去趟當鋪了。
塗辛走進衚衕,施展千幻大法變化面容,懷裏多了個精緻的木盒。
他走出衚衕後,邁進金福來當鋪。
小半個時辰後,掌櫃親自將塗辛送出門口。
望着塗辛抗着重袋遠去的背影,掌櫃嘖了聲,覺得奇怪。
居然不要銀票,只要銀兩。揹着不累嗎?馬車也不叫。
還說這夜明珠是傳家寶,不是家道中落還不當。
不過這寶物,確實值八百兩。送他幾包茶葉,權當賣個人情,希望他下回多當點。
掌櫃邊想着,邊走回當鋪。
因爲露財了,有個潑皮盯上了塗辛,一路尾隨。
他跟着塗辛走進一個死衚衕後,卻發現塗辛憑空消失了!
潑皮大驚,以爲塗辛會輕功、甩掉了自己,於是罵罵咧咧的走了。
而塗辛早與他擦肩而過,並冷冷的颳了他一眼。
之後,塗辛買了些衣物和雜物。
塗辛束起長髮、換上便服,穿上方頭鞋,幻化成黝黑的胖臉中年人後,朝青河街走去。
青河街沿青河而建,是商盟內最繁華的街道。街上人流不息,隨處可見奔走的馬車。
它又分南街和北街。
北街沿河而建,地價寸土寸金。建有數座坐北朝南的高樓。既有酒樓客棧,也有茶鋪棋室,還有銀店玉樓。
南街有幾家錢莊。還建着許多矮房,是租給商人做買賣的,賣的物件很雜。
不知不覺間,到了夏日的正午,該用飯了。
福悅酒樓門口,站着攬客的青衣侍女,臉上笑盈盈的。
塗辛進酒樓時,侍女端着笑靨,施了一禮。小二熱情的迎了上來,將塗辛帶到二樓雅座。
塗辛點完菜,囑咐小二讓後廚多放糖。
沒過多久,桌上便擺好一葷一素,還有一大碗白米飯。
大碗的竹筍燉雞湯,上面飄着數顆蔥花。筷尖隨意一撥弄,就能夾起一片油而不膩的雞肉。湯汁泛着金黃色澤,甚是鮮美。
抱着尋機緣的打算,塗辛邊喫,邊放出靈識來聽人談話。但後來消息沒聽到,街里街坊的八卦倒聽了不少。
喫完,塗辛取出紙筆來作畫。
畫好,結錢走人。
塗辛走進之前路過的裁縫店,然後左右望了望。
裏邊不大不小,物件擺放整齊。木櫃靠滿三面牆壁,裏面堆着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衣裳。
雙鬢髮白的裁縫,正低頭縫衣。
青裙少女款款走來,問:“這位客官,怎麼稱呼?小女名叫許晴。”
她模樣嬌俏可人,略施粉黛,秀髮好好的簪起。
“在下胡九。”塗辛報出假名後,將畫遞給少女,接着道:
“想定做幾件衣裳。”
許晴面露訝色,接過畫細細觀察,繼而讚歎道:
“畫工真好,小女佩服。”
畫上的青衫和白袍,皆點綴着精妙的紋路,很是耐看,不落俗套。
“胡大哥,先坐下歇息吧。”許晴帶塗辛落座,然後端來一杯清茶。
裁縫接過許晴遞來的畫,細細端詳後,也很是驚訝。琢磨一陣後,起身拱了一手,
“客官,可帶來了布料?”
見塗辛納悶,許晴提醒道:
“自備布料的話,價錢會便宜些。”
來定做衣服的人,一般都是自備布料的,既省錢,也讓裁縫方便。
而塗辛只道:
“錢,不是問題。就用最好的絲綢。”
“好。不過,想拿衣服,再有錢也得等。”
裁縫臉色稍顯難看,把塗辛當成了心急的暴發戶。
“好東西,自是要等的。”塗辛笑了笑,走到裁縫面前,往木桌放下三十兩白銀,
“這是定金。”
裁縫聽到這句還算得當的誇讚,臉色緩和許多。
許晴瞄了眼白銀,笑着說:“胡大哥闊氣。”
但她覺得塗辛是來跑腿的,因爲眼前的黑麪男人和這套出塵的衣裳怎麼看都不搭。
於是她問:
“這衣裳,是自己穿,還是送人?”
“我要四套,三套自己穿,一套送給兄長。”塗辛回。
柳晴目露驚訝,隨後摸出根細繩,爲塗辛量身。
量完,塗辛補充道:“我兄長的那套,要做大點,他比我高三寸。”
許晴掏出小冊子,記好尺寸後,輕點秀首:
“都記好了。”
“你們家,不賣面具了?”塗辛問。
“賣!”許晴雙眸驀然明亮,“胡大哥看上了哪個?”
她身姿雀躍地走到木櫃前,就要從抽屜裏取出面具。
而裁縫卻突然冷哼一聲。他是許晴的爹,很反對許晴做面具,覺得這是不務正業。
塗辛叫住許晴,道:“面具也要定做。”
許晴聞言大感失落,拿走塗辛手中的畫,不鹹不淡地回了句:“想怎麼做。”
畫中描繪着,一個遮住上半張臉的狐狸面具。畫工仍是不錯,而面具樣式卻只是中規中矩。
然後兩人談起細節。
令許晴意外的是,塗辛不要純金面具,只要求貼層金箔。這麼闊綽的人,何故不要彰顯財力的純金面具?
塗辛付給許晴十兩銀子,留下一句輕飄飄的‘好好做’後,轉身離去。
許晴呆在原地。十兩銀子!能買我百來個面具的十兩銀子!這人兜裏,裝着金山,還是銀山?
青衫白袍是塗辛向來的打扮。他現在無法御靈化衣了,所以想買些衣裳來穿。
金狐面具,卻是曾有故人相送。
自破樹而出後,塗辛老是想起回憶,定做這張面具,算是睹物思人罷。
塗辛走出商盟,來到連天城後,買了些兵器。
他挑了家名氣最大的鐵匠鋪,將朱由的破損斧刃交付給掌櫃趙利,並聽從其人的建議,請其父趙好峯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