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默默地撿起了那支短棍，橫舉在了自己胸前。
三人無聲對立了足足五秒，然後辛格突然暴喝了一聲，衝着那兄弟倆撲了過去。
“邦！邦！”
場上的三人明顯都有武術功底。在陳鷹雄看來，辛格的招式大開大合，明顯是出於古老的戰陣武技。而賈汀兄弟二人的棍法守禦嚴密，恐怕是護衛、保鏢之類的人傳下的武術。
以技巧、力量來說，辛格都全面居於上風。但對面畢竟是兩個人，又是習練了同一種武技的親兄弟，全力防守之下，辛格短時間內根本攻不到二人身前，更別說取勝了。
“沒想到，我居然能在這裏見到這種傳說中的場面。”阿賈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怎麼說？”陳鷹雄輕聲問到。
阿賈克的眼神中帶着懷念：“在我小的時候，曾經看過一些頗有年頭的畫冊，其中一本就是描述神的戰士們爲了各自的理念在亡命搏殺。”
“不管誰勝誰負，這都是一件神聖的事情……”
陳鷹雄皺起了眉頭：“你管這叫神聖？事情本來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拉曼妮本可以好好地活着，和辛格一起在自己的家園安家立業，養育自己的子女。”
阿賈克嘆息了起來：“我也希望事情是這個樣子。可惜，就算我這種離開了故土的阿育人，都無法逃脫那被詛咒的命運……”
“根本沒有什麼命運！”陳鷹雄的聲音冷冽了起來，“你只是一個懦夫罷了。拉曼妮甚至都比你更有勇氣。”
阿賈克沉默了。
現在場中的戰鬥又出現了一些變化。辛格見久攻不下，明智的從全力進攻轉變成了七分進攻三分防守，而賈汀兄弟則時不時抽冷子反擊一下。
“邦！”
“呃！”
辛格試圖賣個破綻引誘賈汀脫出自己兄弟的防禦範圍。他部分成功了，年輕氣盛的賈汀果然冒進了一步，但賈杰特見來不及防護，索性趁着辛格攻擊賈汀的功夫對辛格的身側發動了突襲。
他們都成功了，在賈汀的左臂和辛格的側肋處，各多了一個血印。
“天哪！”
阿賈克畏縮了一下，然後忍不住開口：“他們真的要打到分出生死麼？”
“那是當然！”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陳鷹雄詫異的扭過頭，發現這是一位和拉曼妮長得很像的小姑娘，看起來也就十歲的樣子。
見陳鷹雄看着自己，她主動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是帕爾瑪，拉曼妮的妹妹。”
“呃，我記得你是要……”陳鷹雄的視線在帕爾瑪和阿賈克兩人身上掃過。
“是的，我會成爲他的妻子，作爲補償。”帕爾瑪語帶嘲諷的說，“但如果今天辛格不死，我也還是會像拉曼妮一樣，投入他的懷抱的。”
阿賈克臉色一白：“爲什麼？拉曼妮的下場你看到了。”
“因爲我們都覺得，嫁人就該嫁真正的男人。”帕爾瑪高傲地擡起了頭，“你不配得到我們。”
說完這句話，帕爾瑪有些遺憾地看了看陳鷹雄：“可惜你不是我們的族人。你甚至比辛格更爲強大和勇敢，可惜了。”
這都什麼時代了？離開那個陳腐的墓地很難麼？幹嘛要在墓園裏追尋閃光點？
那裏根本只有遺骸散發出的磷火！
然而，就是這樣的磷火，也讓在場的阿育人看得如癡如醉。陳鷹雄注意到，這裏的幾十個人，不論男女，看着場內的角鬥都像是在看神仙降世。
他們的目光，明顯帶着朝聖。就連阿賈克這個啥都不懂的傢伙也不例外。
“嗷！”
場內的情況再一次發生了變化。辛格拼着自己的左臂捱了一記狠的，換取了攻進兄弟倆防禦圈的機會。
他們已經很累了，汗水和血跡遍佈他們的身軀。辛格很清楚，再僵持下去，輸的肯定是他，所以毫不猶豫進行了孤注一擲的突擊。
他成功了。他手裏的短棍狠狠地砸在了賈杰特額頭上，然後直接將賈杰特擊倒了。看着自己的兄弟滿臉鮮血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賈汀明顯地驚慌了起來。
“父親！你答應過……”
就在賈汀用驚恐的聲音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辛格沉重的膝擊撞在了他的腹部。賈汀彎下了身子，翻起了白眼，躺倒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辛格喘着粗氣，把昏迷地兄弟倆拖到了柴堆上，任由他們的鮮血染紅了拉曼妮的屍袋。
然後，辛格走到一旁取來了火把，站在了柴堆之前。
人羣中響起了稀稀落落的啜泣聲，但沒人試圖站出來阻止辛格。就連拉曼妮的父親，這裏這些人的族長，也只是鐵青着臉看着辛格的舉動，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辛格，你考慮清楚了麼？”
陳鷹雄並不想幹涉即將發生的事情，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他覺得辛格並不是那麼固守傳統的人，而且他也知道辛格並不是像他一貫表現出來的那麼憨。
辛格沒有回答。他單膝跪地，對着柴堆輕聲唱起了歌謠。歌聲哀婉而悽美，讓周圍的女性聽了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歌聲在焚燒場裏迴盪着，讓周圍的鳥兒都跟着叫了起來。
突然，辛格停止了歌唱，他迷茫地擡起了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樹林。
“拉曼妮，是你嗎？”
“你不想見到這樣？”
“哦，我的小鳥，你總是對人如此寬容……”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
辛格站起了身，把火把扔到了一旁的角落裏，然後大步走向了陳鷹雄。
“我想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們離開這裏吧，我的朋友。一切都結束了。”
陳鷹雄看了看辛格，然後跟着他就往外走。
“等等，你還沒有完成血誓！神會降罪給你的！”
帕爾瑪驚恐的喊了起來。
“那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辛格停下了腳步，簡單地回答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外走。
‘就這麼結束了？’
陳鷹雄跟在辛格身後，總覺得心中有一塊鬱壘無法消除。
想了想，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給沙迦尼發起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