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獅港的幾天後,雪離樂滋滋地找到陳鷹雄,彙報了起來。
“啥?”
陳鷹雄愣了一下。
明明昨天他還在和吳惜歡一起爲加蘭人奪回空間站完善方案呢,怎麼就不用擔心了?
“門主通過靈陣給我傳了一條消息,萬蟲之淵已經被平了!”
陳鷹雄腦子更亂了。
平了?怎麼就平了?被誰平了?
線蟲神也是堂堂一方霸主,怎麼說平就平了?
大家現在滅門都不講規矩了嗎?
“您忘了,當初這周圍的一大片界域都被您劃成了保護區,根本不許其他勢力涉足的。這可是聖人大會上大家點頭通過的事情啊!”
“現在線蟲神公然違背約定,悍然入侵了保護區,實屬不赦之罪。所以天平準聖就帶着人過去責問了……”
“等等!”陳鷹雄總算是從記憶裏找到了這一章,“聖人大會線蟲神根本沒資格參加好不好?它那個等級還差很遠的,就不可能知道這個啊。”
“呃,它知道不知道也不影響什麼啊……”
陳鷹雄又想了想,總算是明白了這裏面的邏輯。
聖人大會是聖人之間的談判桌,通過的事情都是約束聖人的。
按理說,其他人員並不在約束範圍內。
可聖人已經是當前宇宙的最強者了,根本沒幾個會覺得自己需要遵守的東西其他人可以不遵守。
於是……滅你門的原因就真的與你無關了。
“……反正線蟲神周圍的勢力早就看它們不爽了,有準聖出頭,那出頭告發的何止千百,就不說這一條,線蟲神身上的罪名也夠它死一萬次了。”
陳鷹雄點了點頭,這倒是不奇怪,聖人願意管的事情,肯定不缺配合的。而蟲類的發展途徑就決定了它們肯定是樹敵衆多,一抓一個準。
但問題來了,誰把線蟲神入侵的事情告訴聖人大會的執行者們的呢?
自己的弟子都不想摻和這邊的因果,哪個這麼閒,在這裏下腳?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單向從門主那裏接受信息啊……”
陳鷹雄看了看雪離,擺了擺手讓它離開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他這一世就這點壽元,在高層級生物看來簡直就是一瞬間的事,也不用擔心啥。
真有過來搗亂的,大不了當場戰死,直接完成儀式嘛!
只是,陳鷹雄不知道,這件事情在諸神這個層面上,可是影響深遠。
在蟻獅螺旋,同爲蟲神的幾個存在都嚇得召回了眷族,封閉了神國;
在血戰之獄,衆多魔神都竊竊私語,然後讓自己的手下暫時不要搞事;
而在鏡影迷廊,一道身影卻發出了癲狂地笑聲。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得去萬蟲之淵看看,到底那些蟲子是招惹到了什麼……”
………………
而在加蘭,軍方正在緊急訓練一批軍人宇航員,準備三個月後發射到太空,收復空間站。
不是沒人提議乾脆把空間站炸掉完事,但國會的老爺們在祕密會議中還是否決了這個計劃。
倒不是說他們缺這筆錢。關鍵是,現在兩大集團的對峙還沒結束,加蘭的民衆不大可能允許龍華聯邦有的自己這邊沒有。
現在大家都任期過半了,造出來也不是自己的政績,造啥!
派大頭兵上去送死,死幾波總能收回的。
而這些討論,被有心人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一位特殊的囚犯。
“你看,蟲子先生,你的同伴們看起來還有些日子可以過呢。”
“請叫我奈莫吧。我覺得我還是應該有一個名字。”
現在它看起來已經不像是一位清潔工了。
情報局給奈莫提供了大量的食物,讓它自由選擇。
而奈莫其實只要是血液就可以的。當然,智慧生物的血液更佳。
這讓情報局很是開心,這點要求,太容易滿足了啊!
於是奈莫就被養的白白胖胖的——字面上的意思。它的營養上來後,宿主的外表也會顯得氣色很棒的。
而這一切的代價,就是奈莫不得不配合情報局的一些研究。
比如,它如何繁衍;
比如,它對宇宙各勢力的瞭解;
比如,它覺得陳鷹雄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軟禁的日子裏,奈莫覺得自己發生了一些變化,然後他似乎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好像某種無形的束縛正在解開。
它覺得自己不一樣了,有一種全新的未來,正在向它招手。
而它在空間站上的那些同伴麼……
“它們本來也活不久。上面的食物太少了,它們很快就會互相吞噬,然後最後那個會活活餓死。”
奈莫的話語很平靜,但這已經讓情報局的人喜出望外了。
這還是它第一次主動說出一些情報呢。
“大約多久呢?”
“以你們的時間衡量,它們頂多能支持一個月。唔,現在就已經過去二十天了,我想上面已經開始同類相食了。”
“那麼,對於你同伴們的遭遇,你有什麼感想呢?”
“很可悲吧。說到底,那些其實也都是我和我的同伴。我們繁衍出來的後代,大體上就是自己的複製品。”
“哦?那你的家是什麼樣子的呢?”
這個問題似乎讓奈莫有些困惑。
“家?什麼是家?”
“呃,就是有人等你回來,你可以安心在裏面睡着,不用擔心自己受到傷害的地方,大概吧。”
“那我沒有家。”
奈莫的聲音有些悲傷。
“所有幻擬蟲都會互相殘殺,只有在偉大的神目光所及之處,我們才能和平共處。只有神的庇護,才能讓我們違背自己的本性,和同伴齊心協力做些事情。”
“沒有神的存在,我們根本不可能發展出像樣的文明。”
特工們交換了一下眼神。
“那可以說說你們的神麼?”
“神是偉大的。”奈莫這麼說着,突然覺得心裏有些抗拒。
“神給了我們安寧,讓我們得到了發展。”
就在它說出這話的同時,有什麼聲音在它心裏響了起來:‘可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
它輕輕搖了搖頭,閉上了嘴。
之後,無論特工再問什麼,它都不說話了。
‘如果這不是我想要的,那我想要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