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鷹雄進來了，齊格升很是有禮貌地欠身行禮，然後溫和地笑了起來。
“放心，我並沒有對你的女人做什麼過頭的事情，再過一個小時她應該就能醒來了。如果一切順利，那時候我們的演出也就結束了。”
陳鷹雄皺了皺眉頭：“你到底想做什麼？”
“唔，從哪裏說起呢？”
齊格升眨了眨眼睛，然後打了一個響指。
“對了，就先從你說起吧。我看了網絡上的資料，你在大學之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在上大學以後纔開始行俠仗義的。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麼嗎？”
“我之前做不到，但那期間我發現我能做到了。”
陳鷹雄的回答言簡意賅。他不想細說這裏面的事情，畢竟過於驚世駭俗。但說到底，他還是因爲有能力去做了，才選擇去做的。
齊格升輕輕歪了歪頭。這個答案實在模糊了一些，不過沒關係，他還有很多機會。
“啊，或許是這樣吧。那你覺得自己救下那些人，有什麼收穫嗎？”
“我很高興我做到了，這就是收穫。”
齊格升點了點頭：“唔，精神上的滿足麼？也行吧。”
他話鋒一轉：“你覺得你在商業上的巨大成功，和你的義舉有關係麼？”
“當然有關係。別的不說，就連超越公司都是因爲我救人才被交到我手上的。”
這些早就被人扒出來了，而且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陳鷹雄問心無愧。
“你覺得你的舉動值得一家公司麼？”
“人的生命是無價的，具體價值在每個人心中都不一樣。既然對方覺得值，那就是值。”
至於自己當初其實不想要這件事情，這時候就別提了。陳鷹雄又沒打算往死了得罪人。
“也是呢。”
齊格升輕輕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換了個姿勢讓自己舒服點。
他看了看身邊的聶戀塵，又問到：“你應該很在乎聶女士，那麼，你覺得她是因爲你的英雄之舉而喜歡上你的嗎？”
“是的。其實不用我覺得，她自己就是這麼和我說的。”
“即使你後來移情別戀，她也因爲你是英雄原諒了你？”
陳鷹雄搖了搖頭：“她是因爲我沒有把她放在第一位而離開了我，然後因爲發現我們還是有感情所以原諒了我。這和我是不是英雄就沒關係了。在她提出分手之前，我也沒有移情別戀過。”
“說謊話可不好哦~”
“信不信由你。”
齊格升輕輕撓了撓自己的頭。他其實是相信陳鷹雄是在說實話的，只是這個答案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預料罷了。
不過接下來的就是重頭戲了。
齊格升穩定了一下情緒，提高聲音問到：“如果我說，你必須在你的女人被我開槍打死，和現場隨機一個區域的觀衆被炸彈炸死之間二選一，你會選哪一個？”
聽到他提到炸彈，現場觀禮的人都臉色大變，不少人都緊張地看起了自己的座位底下，希望自己不是那個倒黴蛋。
“我哪個都不會選的。”
“那真殘酷啊，我說不定會既打死聶女士，又引爆炸彈的哦！”
齊格升輕聲說：“假定我會呢？”
“那我也可以假定我能夠同時救下聶戀塵並且阻止炸彈爆炸。”
陳鷹雄一邊回答，一邊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齊格升雖然看起來很像是一個譁衆取寵的瘋子，幹出什麼事情都不稀奇，可陳鷹雄在此時卻覺得這個人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惡意。
不過下一秒，陳鷹雄就壓抑住了這個念頭。這可不是賭對面有沒有惡意的時候。
“啊，確實是這樣，我們這樣說下去好像也只是詭辯呢。”
齊格升一邊說話，一邊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按下了手中遙控器的按鈕。
“轟！”
“啊！！！”
劇場後側一片無人的座位中，赫然發生了爆炸，織物和金屬零件的碎片被拋散在空中，然後落在了不少座位靠後的觀衆身上，激起了一陣尖叫。
“那麼，現場的觀衆們，如果要在你們中的某些人被炸死，和聶戀塵女士被打死之間二選一，你們會選哪一個呢？”
放映廳內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一分鐘後，有個隱約的聲音響了起來：“既然陳先生是鷹雄，那他應該會同意用自己女人的生命換取我們平安吧？”
“混蛋啊！誰說的，我馬上讓你去死一死！”
聶佳寧暴跳了起來，沒有人願意面對她的目光，但也沒有人說出是誰說了那句話。
“不。”
陳鷹雄搖了搖頭：“戀塵的生命是她自己的，我無權處置。我也沒有犧牲誰去挽救誰的想法。”
“並不是每件事情都有完美的結果，我只能努力向前，希望能拿到最好的那個。”
齊格升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喜悅。他很喜歡這個答案，這比陳鷹雄真的選擇犧牲聶戀塵有意思多了！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演出還沒結束呢。
“這個世界可沒有那麼寬容，能讓陳先生始終有機會得到一個好結果呢。”
“那麼，我現在要開始倒數了哦？”
“10、9、8……”
隨着數字一點點消減，在場的各界名流全都臉色發白了起來。他們都是過着高高在上生活的人，哪裏會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生命會操控在一個發瘋的演員身上？
可他們也都知道現在在直播，根本沒一個人敢冒着身敗名裂的風險站出來替陳鷹雄做決定。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陳鷹雄身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除了一個人。
聶佳寧可不管陳鷹雄怎麼選。陳鷹雄女人很多，死一個還有別的可以安慰他，她自己可就這一個姐姐！
就在齊格升也把注意力都放在陳鷹雄身上之後，她輕輕擡起了自己的左手。
“等等，寧寧不要！”
“呯！”
半空中，齊格升從木板上墜落了下來，就像一隻被弓箭射下的天鵝。
他的演出，就此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