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或許無法察覺,可在陳鷹雄的視野中,這裏的空氣中已經滿是不詳的血腥氣息了。
他先撞開了最近的一個房間,試圖叫醒這裏面的人一同尋找真相。
可他一看到牀上那位老者的樣子,心中就一沉。
這人已經七竅流血,明顯是活不成了!
接連幾個房間,裏面的人都是這種情況,這讓陳鷹雄心中的石頭越來越重。
而更詭異的是,這裏的服務人員、特勤人員居然也全都消失了。
那也是大幾十號人,居然一個都沒在自己的崗位上,這意味着什麼?
陳鷹雄頓時泛出了不詳的想法——難道丁維誠也發掘出了什麼古代遺蹟,然後想用自己敵對者的性命來續命什麼的?
可這樣也說不通啊!
今天這裏死這麼多人,丁維誠打算怎麼和那些相關人員交代?
參會的人涉及各行各業,這麼多重量級人物一下子死在這裏,丁維誠作爲大統領真的就不考慮聯邦的利益了?
就算不考慮這裏面的利益關係和人際關係,丁維誠第二天要怎麼解釋這裏的屍橫遍地?
他自己能不能過了議會那一關,心裏就沒數麼?
陳鷹雄的心裏涌現出了越來越多的疑問。
很快,他就顧不上想這些了。空氣中的鐵鏽味越來越濃,已經讓他不得不調動靈氣進行防護了。
‘必須找到法陣的核心,讓它停下來!’
如果說剛剛只是那些年老體弱的人會死的話,現在就連年輕人也難逃一死了。
陳鷹雄必須儘快找到陣眼,然後去阻止這一切,不然這山上搞不好就他和發動陣法的人能活下來。那時候,如果說他不是丁維誠的黨羽,那真就沒合理的解釋了!
好在,陣法這東西陳鷹雄能從自己的腦海中翻出不少,有些東西真的是到處都大同小異——畢竟大家都在同一個規則下啊。
陳鷹雄將一些靈氣聚集在自己的雙眼上,很快就摸清了這種儀式的力量流動方式。
不出所料,這個儀式本身就很邪性,是需要自願的死亡來引發的。
而引發之後,就會快速吸取範圍內生物的生命力。
而隨着解析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陳鷹雄心中也越來越喫驚。
這不是一個吸取生命延壽的法陣!
如果他想的沒錯,這是一個通過血祭來開啓某種大門的儀式。
可這樣的話,丁維誠自己怕是也活不了吧?
再說了,這大門是要通向哪裏的啊?難道丁維誠以爲自己邁過一扇門就能成仙?
怎麼可能有那種好事啊。
滿心疑惑的陳鷹雄一路奔跑,最後總算是順着能量流動發現了陣法的核心位置。
沒錯,正是丁維誠的臥室,酒店最頂層的總統套房!
陳鷹雄顧不上繼續猜測了,他用最快速度跑到了完全無人看守的套房門前,然後凝聚全身力量撞在了大門上。
結實的房門被撞開了,陳鷹雄連着房門一起衝進了客廳,然後順勢用房門做掩護,翻到了沙發後面,用它做掩體然後觀察起了套房內的情況。
儘管房間內很昏暗,他還是很快明白了,這裏就是那些犧牲者獻出生命的地方。
這裏只有十幾張人皮,以及包裹在人皮內的灰燼和骨骼。
這個他很熟——不就是幻擬蟲麼!
合着這些鬼東西跑到這裏來搞事了啊!
陳鷹雄簡直不敢想,這些幻擬蟲要是真明白自己可以通過替換丁維誠得到多麼大的力量,會搞出什麼事來。
比起那種可能性,現在這些傢伙搞血祭,那簡直是天佑青雲星!
因爲陳鷹雄很清楚,這些蟲子能開啓的也就是通往萬蟲之淵的大門,而那裏已經變成宇宙中的塵埃了啊。
他把地上這些東西檢查了一遍以後,心中又是一沉。
最關鍵的丁維誠不在這裏。
最好的情況,是他其實沒有被替換,只是被挾持了——不過陳鷹雄真的不敢信有這種好事;
最差的情況,還有蟲子在搞事。
算了,肯定是還有蟲子在搞事啊!
陳鷹雄繼續在周圍尋找起了線索。很快,他就在陽臺發現了一扇有梯子通往天台的小門,然後果斷地從這扇門追了出去。
這次不用費事了,剛剛爬上梯子,陳鷹雄就看到了丁維誠的背影。
而這隻替代了丁維誠的蟲子,多半就是奈莫了吧?
“奈莫?”
“是我。”
丁維誠,不,應該說是奈莫轉過身,對陳鷹雄點了點頭。
“果然你不是普通人類啊,血祭也殺不死你。”
“不過沒關係,很快就要結束了。你阻止不了什麼了。”
陳鷹雄不想就這麼告訴它萬蟲之淵的事情。他決定先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情報。
“你這麼做,到底爲什麼?”
奈莫露出了讓陳鷹雄覺得詫異的輕鬆微笑:“是啊,爲了什麼呢?”
“曾經我沒有想過爲什麼,只是按照蟲神的旨意到這裏偵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建立殖民地的機會;”
“之後我也沒有想過爲什麼,但我還是和加蘭人合作,把自己的子嗣送給他們研究,換取自己存活的機會;”
“可是後來,我真的在考慮爲什麼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就好像從不知道哪天起,我覺得自己和其他蟲子不一樣了。”
陳鷹雄心想,那應該就是蟲神被幹掉的那一天起吧。心靈印記指向的東西不存在了,自然也就可以找到自我了。
“我開始對這個世界產生好奇心。我看了你們的很多書籍,還有影視。最讓我感興趣的,就是自由。”
“另一個,就是理想。”
奈莫就這樣說起了自己的自由和理想。
他假意養貓和種花,通過在天井裏種植了一顆可以短時間長得很高的植物,然後附身在貓身上,以那種植物爲跳板,逃出了加蘭人的基地;
他其實已經不想在繼續執行蟲神的任務了,只想給自己找一塊安居之地,然後在同類的陪伴中度過自己那可憐的一點點餘生;
他還講起了,在見到自己子嗣的悽慘下場後,那種莫名的悲傷;
以及,在走投無路時,見到的那個奇怪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