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半妖養仙途 >第三百二十二章 胡管事
    白竹小樓剛蓋成不久,從裏到外透着整齊、乾淨,還有冷清。

    樓內。

    垂文神色落寞,獨自坐在桌邊,似乎在回憶智明山上的“喧囂”往事。

    旁邊窗戶外一片漆黑,看起來更顯孤獨。

    盧通過去坐在對面,取出茶具燒水,道:“夫子,今天吉言沒有出現。”

    “嗯。”

    垂文很小聲的應了一下,仍然坐着不動。

    水燒開了,冒出一串熱氣,驅散走了竹樓內的寒意。

    盧通泡了兩壺茶,倒出一杯遞過去,問道:“吉言會不會再動手腳?”

    那天本來約見了胡漣。

    可是垂文突然來訪,徹底打亂了計劃。

    垂文眨了下眼睛,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道:“當然,我在的時候都敢暗中出手,我走了更沒有人壓他。”

    “新的第一夫子呢?”

    “山外的新人上山,壓不住吉言。第一夫子只是名義上的衆夫子之首,不好干涉夫子們的私事。”

    盧通點了下頭,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不停手,只能把伸過來的手剁了。

    他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問道:“胡漣可以殺嗎?”

    垂文點了下頭,又立即搖了下頭,道:“殺人是下下之策,殺氣過重最後必然得不償失。”

    盧通放下杯子。

    “請夫子指點。”

    垂文又多了些精神,動了下身子,道:“聽過刀鹿嗎?”

    “沒見過。”

    “刀鹿的鹿角如刀,若是遇到狼羣襲擊,每個鹿羣都有幾隻衝出來與狼搏殺。有趣的是,凡是與狼搏殺過的刀鹿,事後無一例外都會被鹿羣孤立、排擠。”

    “爲什麼?”

    “你想想,連狼都敢殺,一旦食物不足了,誰搶得過它們。”

    盧通想了一下,臉上露出笑意。

    “驅強守弱,這種妖獸竟然可以繁衍下來。”

    “肉畜也有肉畜的活法。”

    他搖了搖頭,道:“人不是刀鹿,人只會追隨強者。”

    “不對。人只會追隨溫和、寬容、捨己爲人的強者,對於動輒殺人之輩,若是有機會一定殺之而後快。”

    盧通沉默不語。

    垂文端起茶杯,緩緩道:“人心最雜,其中一部分就是刀鹿。”

    坐了許久。

    垂文年紀已老,臉上多了一些疲憊之色。

    盧通清洗完茶具,起身告辭道:“夫子,天色已晚。我先下山,改天再來拜訪。”

    “去吧。”

    走出小樓。

    盧通正準備獨自下山。

    一個人影從旁邊竄出來,小聲喊道:“盧老爺,準備回去雲英城?”

    他轉頭看去,意外道:“胡管事,還沒有走?”

    胡管事取出一盞燈籠,擠出笑臉,道:“想着盧老爺也回去,正好順路,就等了一會兒。”

    盧通不禁笑着搖了下頭。

    胡管事口中的“一會兒”,差不多有兩個時辰。

    “走吧。”

    “誒。”

    二人一起下山。

    胡管事腳下落後一步,手裏的燈籠伸到前面,又剛好領先盧通一步。

    下山、出宗。

    宗門陣法外,胡管事的馬車正等在路邊,二人又坐進馬車。

    馬車內。

    胡管事坐在左邊,小心打量盧通的臉色,心裏十分糾結。

    最近,糧行換了新東家、老靠山也倒了。

    本打算買個順水人情,把老靠山的消息透露給新東家,不成想天變得比臉還快,新東家竟然成了老靠山的學生。

    沒撈到一點好處不說,還落了個裏外不是人。

    “有事?”

    盧通留意到胡管事的小眼神,主動問道。

    胡管事花白鬍子勐地抖了一下,連忙搖頭道:“沒,沒事。”

    盧通猜了一下,問道:“聽說你準備退下去?”

    胡管事臉色一苦,張了張嘴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以前的確說過這種話。

    當初收胡漣時,爲了讓吉言、胡漣等安心,說過打算退下去,讓胡漣來接班。

    可是那是垂文安排的。

    胡管事雖然歲數大了,但是還不想退,還想再撈幾年銀子。

    盧通上下看了一眼,問道:“怎麼了,有苦衷?”

    “沒有。”

    胡管事心中十分後悔,慢慢低下頭,澀聲道:“老了,湖塗了。”

    盧通搖頭道:“現在不能退。”

    “什麼?”

    胡管事立即坐起。

    盧通瞥了一眼,微微蹙起眉頭。

    蒙大河死了,換了新東家,下面人應該正在猜測新東家的手段、態度。

    這時候換人,下面人會多想。

    而且胡漣也不能留,更需要胡管事站出來穩定人心。

    “糧行大變未定,正是需要熟手的時候,這個時候你不能走。”

    胡管事心中喜極,大悲大喜之下眼眶迅速變紅,點頭道:“不走,不走。”

    盧通心中滿是疑惑。

    他不在乎好人、壞人,只在乎有沒有用,胡管事幹的事從來就沒放在心上。

    反倒不明白白髮蒼蒼的瘦老頭,怎麼莫名其妙地哭起來了。

    “你,你身子骨……還行?”

    “能行!再幹個七八年不成問題!”

    ……

    殘香樓。

    臥房中盤了一個碩大水池,水池正中一方蒲團,左右兩側形如陰陽雙魚。

    二人在蒲團上修行完《合合雙寶功》,各自分開。

    盧通泡在寒碧水中,手臂搭在池邊,攥着一支菸鬥,道:“胡漣不能留,銀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得快點想個辦法。”

    沒有人迴應。

    旁邊,九夫人臉頰紅潤,眯着眼,泡在炎光水中像一尾大白肥魚。

    他咬住菸嘴,吸了一口,道:“其他人殺就殺了,沒有人理會。胡漣要是死了,吉言肯定不會罷休,糾纏起來又是一個大麻煩。”

    一團濃郁白煙吐出。

    盧通朝旁邊瞥了一眼,道:“九兒?”

    半響後。

    九夫人伸了個懶腰,游到池邊,一邊取出菸斗,一邊埋怨道:“真掃興!正舒服着呢,一開口就提殺人。”

    盧通笑了下,道:“這件事辦好了,你就是想舒服死,我都陪你!”

    九夫人白了一眼,躺下去腦袋枕在水池邊緣,舉起菸斗,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

    “一個人住在城裏,沒有家人、不算貪財、也不算好色,還有大靠山。難啊……”

    盧通沉默片刻,道:“胡漣心性不佳,性子有些急躁。”

    當初在樓船上會面時,胡漣試圖說服盧通殺蒙大河。進展順利時,神色中難藏得意。進展不順,又很快焦急、皺眉。

    “性子急又急不死人,我想到了一個幫手。”

    “誰?”

    “馬覽奎,蒙大河的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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