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冉溪打發走了碧波，讓小桃守着自己。
手臂上做了縫合手術，又吃了消炎藥，一股睡意襲來，躺在牀邊的小塌上便沉沉的睡去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漸晚，四處都籠着一層餘暉。
“小姐醒了，肚子餓不餓。”小桃還在一旁輕輕的打扇。
月冉溪倒是沒有餓的感覺，前世習慣了，見小丫頭如此盡心竭力的打扇，就道，“你歇會兒吧，我起來尋點點心喫。”想必也是錯過了飯點，折騰起來也麻煩。
小桃急忙去端點心了，白玉描金邊的碟子裏擺着桃酥。
月冉溪吃了幾個，感覺腹中有食物的感覺了，瞅着一邊擺放在桌上的布料道。
小桃順着月冉溪的眼神，趕忙答道，“這料子是做夏衫還是春衫，還得等小姐發話，才能送去給府上的繡娘做。”
“哦，這做衣裳是不是還要選款式啊。”月冉溪捻着一個核桃酥。
“對啊。”小桃點點頭，這是常例。
月冉溪抿脣一笑，把桃酥全塞進嘴裏道，“成，那就帶着這寫布料去找秀嬤嬤幫我瞧瞧哪幾個款比較好。”
說着她就站了起來，但是又被小桃給摁回去了。
“我的好小姐啊，你的髮髻都睡歪了，衣裳上還沾着血，都要重新弄弄。”
月冉溪只好隨她折騰，這次換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妝容沒變，但是那種美豔的銳氣一下子緩解了不少，倒是平添了幾分和氣。
小桃又拿了幾件常服過來，月冉溪挑了件掐腰的穿，嫩黃色的，倒是襯得她還是個水嫩嫩的小姑娘。
頤養堂裏。
秀姑姑正在澆花呢，她也愛牡丹，這株翠紅妝她已培育了兩年了，去年沒開成花，今年好不容易有個花苞了。
加上徐公公身子好轉，秀姑姑又有心思侍弄了。
“姑姑，王妃來了。”秀姑姑邊上的小丫鬟扯了扯秀姑姑的衣角，警惕的道，“奴婢要不要將牡丹搬進去啊，免得又被她強要了去。”
去年，就是如此，王妃把秀姑姑這兒搬空了，秀姑姑又是心疼又敢怒不敢言，好在後頭王爺補送了十幾盆名貴的牡丹。
“不用，我瞧着王妃的性子有些變了。”秀嬤嬤把澆水的壺塞給了小丫鬟，自己去頤養堂門前候着月冉溪。
只見月冉溪帶着小桃，身後的清橘抱着布匹。
“王妃是來看徐公公的嗎，屋裏請。”秀嬤嬤對月冉溪客氣的很，往日的刁蠻她都不放心心上了，現在她可是徐公公的救命恩人。
“恩，我先去看公公，秀嬤嬤等下幫我看看這布做什麼款式的衣裳好。”月冉溪平和的說着，彷彿真是請秀嬤嬤幫忙一般。
秀嬤嬤在太后跟前伺候了多年，眼神一掃這布就覺得不對了。
這哪裏是王妃的規格！
“王妃屋裏請，你們都不準跟進去。”秀嬤嬤牢記着月冉溪給人治病的時候，“閒人勿進”這條規矩呢。
等月冉溪進去了，秀嬤嬤壓低了聲音，只有幾條皺紋的光潔臉上不悅的對邊上的小丫鬟道，“椿兒，給我去把碧波姑娘給請過來。”
“是！”椿兒匆匆的就去了。
沒一會兒，碧波提起裙襬連奔帶跑的就來了，那椿兒還在後頭跟不上呢。
“老夫人，您找我何事啊，碧波還在庫房裏清點物事呢。”碧波露出一慣的甜笑。
“你隨我進來。”秀嬤嬤連個笑臉都不給她。
秀嬤嬤指着桌上的布匹，對碧波道，“這是王妃的規格嘛？按咱們大夏朝的規矩王妃是一品命婦，綾羅綢緞各兩匹，你這是什麼料子，拿來糊弄王妃。王爺擡舉你，讓你掌家，你也別忘了規矩。”
“嬤嬤。”碧波咬着脣瓣，秀嬤嬤從來不管這事的，怎麼突然管起了這件事，難不成真是和府裏傳言有關。
是王妃治好了徐公公。
“你還有什麼好說！”秀嬤嬤“啪”的一下將手拍在桌上。
“是我疏漏了，這段時日布莊就只送來這些，差的我給王妃補上。”碧波尋了個由頭，心想着她和秀嬤嬤都是伺候王爺的老人了，秀嬤嬤應該不會爲難纔是。
誰知秀嬤嬤保養的白嫩的手直接探進她的外衣裏，揪出她寢衣的一角道，“這是什麼，這是去年祈國進的雪紗吧，王妃那裏怕是連一尺都不曾得到，你倒是會藏以爲做個寢衣穿，旁人就瞧不見了。”
“脫下來！”秀嬤嬤厲聲道，一張臉板着，甚是嚴肅。
“嬤嬤，就在這兒嗎？”碧波眼裏噙着淚水，帶着不甘和怨毒的光芒，只是她垂着眸子，這眸光被長長的睫毛給遮住了。
“莫不是你想在院子裏脫？”秀嬤嬤反問。
碧波感覺受到了無盡的屈辱，在秀嬤嬤冷厲的眼神下將自己的寢衣和寢褲都脫下，再把外衣和裙子重新穿上。
秀嬤嬤指着雪紗做的寢衣寢褲，將桌上的一把剪子塞進碧波的手裏，命令道，“你給我親手剪了它。”
碧波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用剪刀將自己的寢衣寢褲剪得稀碎，剪完臉上的妝容也被淚水衝的斑駁一片了。
“從宮裏出來幾年，規矩都忘了，嬤嬤是在教你規矩。不該你的東西，你一點心思都不許有。即便王妃不受寵，她還是王妃，而你只是個丫鬟，旁人叫的好聽點，喊你一聲碧波姑娘，別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秀嬤嬤站得筆直，這四十多年的宮規早就印刻在心中了。
“是！”碧波屈辱的低頭。
“給我擦乾淨你這幾滴貓尿再出去，若是王爺耳中傳入隻字片語，你這些年做的這些事，保不準我這張嘴也管不住去。”秀嬤嬤的話就帶着些威脅了。
掌家幾年，碧波手中豈又幹淨。
碧波一個顫抖，咬着脣就跑出去了。
月冉溪從徐公公屋裏出來的時候，就瞧見碧波倉皇跑出頤養院的模樣，她脣角微微的往上一揚，秀嬤嬤的效率倒是出奇的高。
秀嬤嬤也從房裏踏步出來，冷着的臉看到月冉溪的時候笑了笑，問道，“徐公公如何了，今日也沒覺得什麼不舒服，晌午吃了一大碗飯呢。”
“能喫能睡就好，不過喫一大碗啊，你們這裏的飯菜是不是格外的好喫啊？”月冉溪說到喫的眼眸一亮。
秀嬤嬤想到徐公公告訴她，王妃說王爺不給她飯喫的事。
她急忙留客道，“若是王妃不嫌棄，就在這兒用膳吧，瞧日頭都落山了，也可以用膳了。椿兒，喚小廚房佈菜吧。”
小丫鬟腿腳麻利的就跑去小廚房裏傳話了。
小廚房，月冉溪下意識的吞嚥了口口水，這不是就在自己院子裏，什麼時候想喫就能讓人什麼時候做飯？
這東西好，哪日問慕容堇辰討要一個，不過這幾日他都是被自己氣走的，怕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