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希望自己某一天突然就被捲入什麼紛爭。

    一段路下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各懷心思,倒也不覺得尷尬。

    直到扶書南感覺到馬車停下來,外面傳來聲音:“王爺,地牢到了。”

    扶書南跟着顧柚霂下了馬車,就看到了面前的地牢,地牢坐落在京城較爲偏僻的地方,殘破的泥牆不是很高,充滿着壓抑。

    守門的人見到是顧柚霂來了,就把地牢的大門打開了,顧柚霂回過頭來看着還有點發愣的扶書南出聲提醒道:“扶大小姐還是跟得緊些好。”

    扶書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快走兩步跟上了。

    看着顧柚霂身邊還跟了個人一起進去,應該是他的親信。

    扶書南一進到地牢裏面,眼前就覺得有些昏暗,看着腳下的臺階一步一步的小心邁着。地牢裏潮溼與血的味道夾雜在一起,兩邊只有不幾盞油燈閃着微弱的光,這種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方,不止空氣渾濁,更帶着一種死亡的氣息。

    “扶大小姐要不要找個人攙着你?”

    前面顧柚霂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聽着他的調笑聲,扶書南一時覺得這個晉王不僅心思深沉,還有些惡趣味。

    不過惡趣味……

    她扶書南也不是什麼小白兔啊。

    扶書南調整了一下,讓自己站得更穩了些,看着走在前面已經低到跟她差了半個人身的顧柚霂,同樣笑着答道:“王爺還是顧着點自己腳下的路吧。”

    顧柚霂笑了笑,沒搭腔,只是繼續往下走着。

    他果然沒看錯,這扶家大小姐真實的一面應當別有趣味。

    只是不知道小狐狸的尾巴什麼時候才能露出來呢?

    扶書南跟着顧柚霂走了下去,兩邊的牢房裏死氣沉沉,能見着幾個犯人在自己牢房裏或躺着、或坐着,偶爾有人擡起來已經髒兮兮的頭,把陰寒的目光投過來。

    這樣的眼神上輩子她也見過許多,所以並不覺得畏懼,很平淡的望過去。

    不一會就到了一間牢房前,顧柚霂身邊的那個侍從幫他把牢門打開後,扶書南跟着他一起走了進去。

    迎面撲來的就是一股血腥味,之前這兩個人就在這兒被審問了幾天幾夜,這兒的血也還沒有清理,扶書南迅速的把身上的荷包取下來嗅了嗅。

    然後淡淡地瞥了一眼顧柚霂,這晉王絕對是故意的。

    不過也沒關係。

    她看着那兩個綁在木樁上的人,這半個月來這兩個人倒是沒再受刑。

    “扶大小姐要看着我行刑嗎?”

    扶書南看着這牢房裏的刑具,大多都是鞭子和棍子什麼的,覺得這些還是太粗魯了,轉頭看着顧柚霂問道:“晉王殿下能否幫我找些桑皮紙和烈酒來?”

    “不審犯人嗎?”其實顧柚霂還想問扶書南要桑皮紙做什麼,但還是沒有問。

    “臣女要桑皮紙和烈酒,就是來審犯人的。”

    顧柚霂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朝着旁邊的人吩咐道:“蒼巳,去找些桑皮紙和烈酒來。”

    那名叫蒼巳的人走後,那兩個人其中的一個說道:“不管你們怎麼審,都沒有用。”

    “那可不一定。”扶書南走到那人面前,看着他身上受鞭撻的地方沒一塊好肉。

    “晉王殿下還是太好心了。”

    顧柚霂覺得,這扶大小姐藏的有點深。

    “扶大小姐爲何覺得我好心?”

    “最讓人痛苦的,不是一味地刺激,而是慢慢的絕望。”

    “這樣一直打,遲早會打麻木的。”

    這話說的顧柚霂心頭一跳。

    “扶大小姐一個閨閣女子,對這些事卻似乎很擅長?”

    其實他自己本身也會些審犯人的手段,這事往往都是交給了太子的人去辦,這次不過是因爲他的人出了問題。

    就算他自己不攬下來這事,父皇也會交給他。

    太子的親生母親是皇后……皇后的孃家出了之前兩朝宰相,包括現在的皇太后和皇后,都是出自公孫家。

    所以雖然嘴上答應了要給她一個交代,但是他還得藏拙,這事辦起來實在是左右爲難。

    “書上看的。”

    衆所周知,一旦有無法解釋的事情,一律說成書上看的。

    “什麼書?能否借本王也看看?”

    “那晉王殿下恐怕要失望了,臣女已經忘了是哪本書,放在哪兒了。”

    “那依扶大小姐看,該怎麼審?”

    這時候,蒼巳正好推開牢門,帶着一疊桑皮紙和一罈烈酒。

    “王爺,東西找來了。”

    “扶大小姐。”顧柚霂用眼神示意着扶書南,似乎是想看看扶書南怎麼審。

    “不過出去後,這審出來的結果,功勞自然是歸扶大小姐。”

    扶書南原本正伸出去準備拿桑皮紙的手停在半空中。

    雖然她想審出來跟人對簿公堂,但她不想出這個風頭。

    “爲什麼?”

    “扶大小姐應該也隱隱猜到背後的人是誰了吧。”

    扶書南明白,自從她穿越過來後,結仇的無非就是太子顧承安和扶詩雅母女。

    至於以前,原主以前又沒出過門,更別提跟人結仇了。

    “這兩人都是顧承安悉心培養的人。”

    若非極其痛苦,想要撬開他們的嘴可不容易。

    這會不叫顧承安太子哥哥了,扶書南挑挑眉頭,大概明白了。

    “所以晉王殿下的意思是,你既不能審出來,也不能讓太子殿下知道你會審。”

    顧柚霂點了點頭,一臉無辜。

    扶書南不禁失笑道:“晉王殿下還記得說過要給我們將軍府一個交代嗎?”

    “所以這不是,扶大小姐親自送了另一條路來。”

    敢情自己早被算計了,還自以爲自己聰明着呢。

    扶書南此時心裏想罵娘,他們皇家的事太複雜了。

    “最合適的結果,就是扶大小姐親自審出來。”

    “然後將軍府就背上鍋了。”

    扶書南眼神冰冷,這晉王……自己就不該來這一趟。

    “現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扶大小姐親自來審犯人了。”

    顧柚霂拿起來一張桑皮紙,遞到扶書南手上,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問道:

    “扶大小姐,你怎麼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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