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呵呵一笑，滿眼都是憧憬與嚮往。
郤向陽跟着哥哥笑了笑，接着起身下田，繼續除稻田裏的稗草。
郤向東見弟弟撲通一聲下了田，也跟着起身下田幹活。
兄弟倆連話也懶得多說了一句，只顧忙着幹活。
直到太陽下山後，他們才走出稻田，沿着田畻往馬路上走去。
喫晚飯的時候，郤向陽向母親提出去工地幹活一事。
母親略微想了想就同意了，叮囑兒子注意歇息，別累壞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郤向東兄弟倆就拎着裝好飯菜的竹筒子，沿着灑落淡淡陽光的小巷，三步並作兩步往村口走去。
來到工地上，郤向東看到裏面沒幾個人，臉上佈滿疑惑，問道：
“向陽，就這麼幾個人，這工地是不是沒啥活幹呀？”
郤向陽打量了下眼前的樓房，確實比自己幹活時建了很多，有的已經封頂了。也是，半年都過去了，工程進展到這個程度也正常。
“不會的，大哥，現在時間還早，有些人還沒來，過會兒就多了。”
“哦，要真這樣就好了。要沒活幹，就白來一趟了。”
“怎麼會呢，房子還沒蓋完，肯定有活幹。”
“這倒也是。”郤向東看着眼前的那棟封頂的樓房，用讚歎的口氣說，“這麼高呀，足足有六層嘞。”
在那個時候建六層樓房確實挺高，也挺少見的。
不過，此刻郤向陽腦海裏浮現出前世在工地上打工的情景，笑道：
“這哪算高吧，比起幾十層，上百層的摩天大樓，簡直不值一提。”
“哪有幾十層，上百層的，你就別瞎說了。別說我們這，就是大城市也沒有。你呀，就別吹牛了！”
說罷，他瞅着身邊的弟弟呵呵一笑。
郤向陽猛地醒了過來，兀自嘿嘿一笑，說道：
“得了，算我瞎說好了。不過，以後肯定會有這麼高的樓房。”
“嗯，你這話到說的在理。這樓嘛，只會越蓋越高。”
過了一下，郤向陽指着旁邊的工棚說：
“大哥，我們去那找李大爺，問問李工頭會不會來。”
郤向東應了聲好嘞，就跟着弟弟往工棚走去。
剛到工棚門口，就見李福祿老人走了出來，郤向陽趕緊客氣地向他打招呼。
李福祿送草藥的時候去過老郤家，所以認得郤向東，笑眯眯地招呼他們兄弟倆，接着又爲他們父親早逝而惋惜，而難過。
彼此聊了幾句，郤向陽問李福祿：
“大爺，李工頭今天會不會來工地呀？”
老人點頭答道：
“會的，會的，他呀天天都會來工地監工的。”
郤向東接着問：
“那啥時候會來？”
老人擡頭看了看掛在天上的太陽，答道：
“很快了，估計頂多就半小時吧。”
“半小時？”郤向東看着弟弟說，“這也久了點吧。”
“沒事，耐心等等就好了。”
老人問郤向陽：
“呃，向陽，你找他春生幹啥嘞？”
“大爺，我和我哥想在這兒幹活。”
“幹活？”老人詫異地問，“向陽，你不要上學麼？”
“大爺，我已經退學了，不用再上課了。”
老人吃了一驚，嘆口氣說：
“可惜了，這麼會讀書的人沒學上，實在可惜啊！”
郤向陽臉上露出絲淡淡的憂傷，看着遠處的青山，沉默不語。
見小夥子不說話，老人問道：
“是不是因爲家裏沒錢呀？”
郤向東替弟弟作答：
“家裏供不起向陽上大學，他自己就不願意去學校了。”
老人直白地說：
“這麼看來，是你爸拖累了你弟弟呀。”
郤向陽趕忙搖了搖頭，說道：
“別這麼說，大爺，我爸沒拖累我，是我不想上學。”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到現在還替自己爸說話。”老人感慨道，“話又說回來，誰也不願意生病，你爸也不願意得那病。”
郤向陽不想談論已亡的父親，換個話題說：
“實在不好意思，大爺，欠你的錢現在還沒法還你。”
老人擺擺手，說道：
“沒事沒事，等有的時候在還也不遲，我現在不急着用錢。”
“謝謝，大爺，我們會盡快還你錢的。”
郤向東看了看弟弟，那眼神似乎有點怪他向老大爺作承認。
“不急不急，向陽，你們先還了春生的錢吧，那可是要利息的。”
郤向東趕緊說：
“大爺說的是，等還了李工頭的，再還你的。”
“行，就這麼說定了。”老人爽快地說，“我錢不多，好還。”
郤向東嘆口氣說：
“錢是不多，可掙錢難哪。就算我倆沒日沒夜在這工地上幹，一天也掙不了幾個錢，真不曉得啥時候能還清這連本帶息一千多塊呀。”
郤向陽安撫哥哥說：
“別急，大哥，慢慢來，總會有還清的一天呢。”
“說的是啊，錢是多了些，可還一點就會少一點，到時候就還清了。”老人面含憂色地說，“就怕春生等不及，逼着你們一下還清哪。”
郤向東聽老人這麼一說，着急起來：
“要真這樣，那該怎麼纔好呀？”
“別急，大哥，到時候會有辦法的。”
“沒錢，還能有啥辦法嘞！”郤向東剛說完又向老人求情，“大爺，李工頭要真逼我們家還錢，到時候還請你出面幫忙呀。”
老人點點頭，爽快地答道：
“好，向東，你彆着急，到時候我會出面的。”
郤向東展開雙眉，露出絲憨實的笑，向老人道了聲謝。
就在這時，李工頭胳膊下夾着皮包，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郤向陽連忙上前打招呼，並把自己哥哥介紹給他。
李工頭劈口就說：
“小郤，是不是來還錢的呀？”
郤向陽露出絲尷尬，賠着笑說：
“大叔，我家的情況想必你也曉得，我爸走了，又欠了筆錢，加上這段時間沒掙到啥錢，所以實在拿不出錢來還你了。”
“聽我大伯說過了，你爸沒了。”李工頭臉上浮出絲同情，輕嘆一聲說，“哎，這人哪，得了這病也就這樣，你們也別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