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這還錢的事，你看……”
李工頭先是皺了皺眉頭，緊跟着又笑了聲說：
“別當真，剛纔我只是跟你弟弟開玩笑呢。”
“哦，是這樣啊，我還以爲大叔真要我們還錢呢。”
“還沒到約定的時間，我不會找你們還錢。等時間到了，我倒是希望你們主動來還錢，省得我去找你們。”
“這……”郤向東遲疑了下說，“這沒剩下幾個月了。”
“也就四個來月的，你們可得抓緊賺錢還我呀。”
“大叔，我們會盡力而爲的。”郤向陽看着李工頭說，“要是差的話，到時還請你幫個忙緩一緩。”
李工頭立馬把臉一沉，指着郤向陽說：
“小郤，當時我可是跟你說清楚了，一年內連本帶息還清的。”
“曉得。”郤向陽點點頭，“大叔，我並不是想拖欠，一定會盡快還你錢。只是擔心到時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才先跟你打個招呼。”
見李工頭有些兇，郤向東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拿眼看身旁的老人。
老人會意，轉眼看向侄子，笑呵呵地說：
“春生，你又不缺錢花，又有利息拿，幹嘛要急着讓人還錢呢。”
“大伯，我是怕他們一直拖下去，不知啥時候還清我的錢嘞。”
爲了打消對方的疑慮，郤向陽斬釘截鐵地說：
“放心吧，大叔，我們一定會盡快還清欠你的錢。”
“是呀，大叔，我們不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你儘管放心好了。”郤向東緊跟着說，“只是欠的錢多，時間又短，怕是一時間還不清。”
老人想了想，對侄子說：
“要不這樣吧，春生，你給大伯一個面子，再延長半年，怎麼樣？”
“這……”李工頭遲疑起來，“大伯，我怕到時候還是拿不到錢。”
老人拍着胸脯說：
“大伯做擔保，要是到時沒還清，剩下的錢我來補上。”
有守誠信的長輩做擔保，又能多拿利息，何樂而不爲呢。
因此，李工頭略微考慮了一下就說：
“行，大伯，那我就給你老這個面子。”
郤向東鬆了口氣，連聲向債主致謝。
郤向陽向老人道過謝，看向李工頭說：
“大叔，我來是想到你這幹活，不曉得你收不收。”
李工頭含笑地瞅着郤向陽，打趣道：
“是不是又要打短工掙錢交學校呀？”
“不是，大叔，我要做長工，因爲我已經退學了。”
“哦，退學了，這我倒沒想到。”李工頭眼裏閃出絲詫異，說完又表示惋惜，“哎，明明考得上大學，卻不讀書，這真是太可惜了。”
郤向東皺着眉頭說：
“實在沒辦法，家裏拿不出錢來供他上大學，也就只能這樣了。”
郤向陽心裏頭多少有些難過，卻灑脫地笑了笑說：
“沒啥，不上大學也照樣能活命，甚至會有出息。”
“嗯，我喜歡聽你這句話，上大學是出路，不上大學也有出路，也能出人頭地。”李工頭拍拍郤向陽的肩膀，鼓勵道，“好好幹，小郤，你會幹出番事業來的，會有出息的。”
李工頭打量了下郤向東，含笑着說：
“小夥子蠻結實的，應該是塊幹活的料吧。”
“細活我幹不了，可這力氣活嘛，一點問題都沒有。”郤向東憨厚地笑了笑，“大叔，你就讓我試試吧，不行的話，我就走人。”
略微沉吟了一下，李工頭點頭道：
“行，你們兄弟倆我就收下了。”
兄弟倆聽了滿心歡喜，異口同聲向李工頭致謝。
李工頭狡黠一笑，有意拖着腔調說：
“不過，我有個條件，希望你們倆能接受。”
“啥條件？”郤向東一愣，“大叔，你說吧。”
默然一會兒，李工頭才肅着臉說：
“我的條件就是，拿你們的工錢抵債。”
老人詫異地看着侄子，問道：
“春生，剛纔你不是答應推遲半年還你錢，怎麼這下又這麼說？”
李工頭狡辯似的說：
“大伯，我是這麼想的，反正這錢遲早都得還，現在他倆來我這幹活，正好慢慢還嘛。”
老人不滿地瞪着侄子說：
“你……你怎麼這樣呀，這不在糊弄我呀，叫我臉往哪兒擱。”
李工頭解釋道：
“聽我說，大伯，小郤兄弟倆的工錢加起來每天也就七八塊，除去下雨和停工，平均一個月頂多幹二十天活，也就一百五十來塊，差不多九個月才能連本帶自成還清我。這延長了時間，我沒糊弄你嘛。”
“這……”老人支吾着說，“就算這樣，不也沒延長半年嘛。”
其實，郤向陽也有這個打算，所以並不反感，說道：
“行，大叔，我可以接受你提出的這個條件。”
聽弟弟答應了，郤向陽臉上顯出驚詫之色，趕忙提醒句：
“向陽，我們倆都出來幹活，田裏的事就得全由媽管了，根本就騰不出時間來搞副業掙錢，哪來買錢開銷呀？”
郤向陽點點頭，含笑地看向李工頭，婉轉地說：
“所以我還要請李工頭幫個忙，家裏要用錢的時候，支些錢給我們。不過，我向你保證，在說定的時間裏一定連本帶息還清。”
老人見侄子不說話，趕忙說道：
“春生，向陽都把話說到這兒，你就答應了吧。”
郤向東直統統地說：
“要是天天干活都沒錢給家裏用，這活也就幹不下去了。”
考慮了一下，李工頭點頭說：
“行，那就看在大伯面子上，我答應你們，支給你們家用的錢。”
“多謝了！”郤向東道過謝又問，“大叔，那我幹啥嘞？”
李工頭問郤向東：
“你有啥手藝？”
“沒有。”郤向東訕訕地笑了笑，“我啥都沒學，也就不會了。”
“哦，這樣呀。”李工頭想了想說，“那你就擔磚好了，這活累是累，可蠻掙錢的，按數量計工作。你要不喜歡，拌混凝土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