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塊磚多少錢？”
李工頭報過價，申明道：
“其他人都是這個價，不會少給你，你要不信，可以去問。”
“信，信，大叔，我信。”郤向東點頭說，“我就幹這個。”
“好，那就這麼定了，現在就可以幹活掙錢。”
郤向東滿心歡喜地應了聲好，接着又關心起弟弟來，問道：
“那我弟弟幹啥？”
“技術活。”李工頭看着郤向陽說，“正缺一個砌磚師傅呢。”
“行，我來補缺。”郤向陽笑着說，“那工錢多少？”
“四塊。”李工頭打了個手勢，“怎麼樣，不嫌少吧？”
“呃，大叔，工錢好像降了，我哥擔磚也是這樣。”
“沒錯，是降了點。”
“爲啥？”
“現在搞單幹，來工地上幹活的人多了，工錢自然也就低了。”
“物價漲了些，工錢應該跟着漲纔對，怎麼反倒降了呢？”
“這跟物價沒多大關係，關鍵是幹活的人多了。這道理你也該明白，我就不多解釋了。當然，你要不樂意幹，我也不強求，走吧。”
老人笑着說：
“現在都這個行情，春生不會少給你們，儘管放心好了。”
郤向東生怕錯失了這個掙錢的機會，扯了扯弟弟的袖子，說道：
“大爺都這麼說了，也就沒啥好說的，少就少點吧。”
沉默了下，郤向陽笑了笑說：
“行，大叔，我就在你這兒幹。”
“這就對了嘛。”李工頭拍拍郤向陽的肩膀，笑着說，“放心，小郤，該提價的時候，自然就會給你們加工錢，不會虧待你們的。”
郤向東看着李工頭呵呵笑了笑，接着又對弟弟說：
“向陽，我們現在幹活去吧。”
李工頭衝郤向陽揮揮手，大方地說：
“向陽，今天你幹活晚點，我還是算全天的工錢給你，四塊！”
郤向陽客氣了句，就跟着哥哥往幹活的地點走過去。
這時候，一輛拉磚的拖拉機剛好駛了過來，在放磚的地方停住。
緊接着，旁邊那幾個男女就呼啦一聲往車上爬，開始下起磚來。
郤向東找了擔籮筐和一根竹扁擔，直接從下磚人手裏接磚裝進去。
郤向陽叮囑句哥哥別挑太重，以免累着，然後就往對面樓房走去。
郤向東高大結實，渾身都有力氣，加上幹活肯賣力，所以挑得特別多，走路也比一般人快，來回的趟數也就多了。
到了中午喫飯的時候，郤向東從負責計數的小個子男人那兒看了自己的數量，再換算成錢。嗬，竟然掙到了兩塊呢，直樂得眉開眼笑。
兄弟倆拿起帶來的飯菜，坐在砌了一半高樓房裏邊喫邊聊。
郤向陽看着哥哥狼吞虎嚥的樣子，笑着說：
“大哥，看你這樣子夠餓的吧。”
郤向東一邊吧嘰吧嘰地咀嚼着飯菜，一邊瞅着身邊的弟弟笑道：
“早上光喫稀飯，又擔了一上午的磚，早就餓了。你呢，餓不餓？”
“我也餓了，不過沒你這麼餓，畢竟我砌牆沒你累。”
“偷學的。”
“偷學，在哪兒偷學的？”
“就在這。第一次來這兒幹活，站在師傅旁邊看，慢慢就學會了。”
“你呀，就是腦子好使，一看就學會了。”
“這不難，大哥，你要願意的話，跟我學學就會了。”
“行，喫完飯，你就教我。等學會了，我也來磚牆，輕鬆點。”
“好，就這麼說定了。”郤向陽往嘴巴里扒了餓，打量下哥哥問，“大哥，這擔磚是不是很累呀？”
“這得看你擔多少嘍，擔得多就累，擔得少就不累。”
“大哥，我看你挺累的，擔得多了吧。”
“沒啥，歇歇就好了。這工錢按數量結，要想多掙錢，就得多擔。”
“錢要掙，可也不能太拼命，要是累倒了，就不好嘍。”
“不會的。”郤向陽拍下胸膛，“看哥有多結實，你就放心好了。”
“身子是夠結實，可也不能太拼了，還是悠着點吧。”郤向陽關心地說，“再說這活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得合理分配氣力呀。”
郤向東點點頭，說道：
“曉得。你不用擔心，哥不會把自己累倒的。”
“這就好。”郤向陽掃了圈房子又感慨句，“這房子多大啊，要是再好好裝修一下，那就太漂亮了。”
郤向東跟着弟弟環顧了一圈，笑着說：
“是挺大的，是挺好看的，比我們家的瓦房子好多嘍。”
“這還用說，我們那屋子是老式的瓦房，這房子是新式的樓房。”
郤向東又打量了一遍，眼裏充滿憧憬地說：
“要是能住上這種房子，這輩子就知足了，嘿嘿！”
“住這樣的房子就滿足了，大哥，你也太沒野心了吧。”
“啥，你還真以爲這輩子能住上呀？”
“肯定的。”郤向陽很肯定地說，“大哥，我們不光能住上這種樓房，還能住上更大更漂亮的別墅呢。”
“吹牛了吧！”
“不吹牛！只要我們努力掙大錢，就一定能實現這個夢想。”
郤向東搖搖頭，喪氣地說：
“就我們作田人，再怎麼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錢，這輩子都住不上這種樓房，還別墅呢。做夢吧你！”
“擱在以前，我也不敢想，可現在改革開放了，作田人的手腳放開了，也可以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啦。一句話，只要找到好路子，就一定能掙大錢，做富豪，住別墅。大哥，這可不是白日做夢。”
儘管弟弟說得一本正經，可做哥哥的還是不信，撲哧一笑說：
“得了吧，我可不想聽你說夢話。就幹這活，還能掙大錢，切！”
“這只是暫時的，等機會出現了，再幹別的。”郤向陽一臉認真地說，“給人打工當然掙不了大錢，得自己當老闆纔行。”
“就像李工頭這樣，是吧？”
“李工頭只是包工頭，雖說比我們掙錢多，但也發不了大財。”
“那你說的老闆是啥樣的？”
“做生意的，做大生意的，公司大老闆，這樣才能掙大錢做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