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麗假裝氣惱地剜眼郤向陽，伸手輕輕打了下他的頭。
“你這生氣的樣子倒是蠻好看的。”郤向陽逗道，“謝小麗，你要讓我覺得你漂亮，那就每時每刻生氣好了。”
“去你的，敢逗我！”謝小麗撒嬌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纔不生氣呢，我要天天開心天天笑，就算名落孫山了，我也要笑口常開。”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到時別哭鼻子。”郤向陽指着謝小麗說，“高考分數出來，你要流眼淚，就說話不算數，我可會笑話你的。”
謝小麗語氣十分肯定地說：
“不流眼淚，絕對不流眼淚，一定說到做到。”
郤向陽問道：
“你要流眼淚，怎麼辦？”
“就算我流眼淚，你也不曉得呀，因爲拿成績的時候你不在場。”
“說的也是，這麼看來，我還真是白說了。”
“你要真在意我在不在場，到時跟我一起去學校看成績就行了。”
郤向陽脫口而出：
“要是能在網上查分數就好了，這樣我就不用跟你去學校。”
“別跟我提你那個網絡，還有電腦，根本就沒有，是你瞎編的。”
“不是，真的有。”郤向陽回過神來說，“就算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的。當然，你可以不相信，因爲現在確確實實沒有電腦和網絡。”
“不跟你爭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好了，我只想跟你說現在的事。”謝小麗剛說完又問道，“向陽，你願不願意陪我去拿高考成績？”
“別當真，我只是說着玩的，就算你真哭了，我也不會追究的。”
“看來你還真沒把我當回事，要不也不會說出這麼無情的話來。”
“啥意思？”
“你要把我同桌當朋友，就會主動陪我去，見我哭了，好安慰我。這就是我的意思，現在明白了吧。”
這話合情合理，郤向陽實在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只好笑着說：
“我相信你不會哭，只會笑，因爲你會考上大學。”
“謝謝你的祝福，可我明白這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沒希望。”
“還沒上戰場呢，怎麼就這麼灰心喪氣，這麼悲觀呢？”
“因爲成績就擺在那兒，我沒理由自欺欺人。老實說，要不是怕我爸發火我媽傷心，現在就不看書不做作業，也不回學校去了。”
“別這麼說，小麗，不管結果怎麼樣，你都得坐到高考的考場上去，這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次經歷，有機會就得珍惜，別輕易放過。”
說罷嘆息了一聲，爲自己錯失這種經歷，或者說機會而難過。
從對方的表情裏，謝小麗覺察到什麼，問道：
“向陽，你是不是在爲失去高考機會而難過呀？”
郤向陽淡淡一笑，答道：
“也不能說是難過，有些遺憾吧。”
“確實是挺遺憾的，你要不退學，肯定能考上大學，而且是重點大學。說真的，到現在我還替你惋惜，其實同學和老師也是這樣。”
“命該如此，也就不用遺憾，更不必悲傷了。好，我們不說這事。”
“是啊，大過年的，不說不高興的事，我們說點開心的吧。”
郤向陽突然覺得沒什麼要說的了，就默不作聲地看着門外。
外面陽光明媚，微風輕拂，雖算不上溫暖，但也不寒冷。
謝小麗跟着郤向陽往門外看，忽然心血來潮，提議道：
“向陽，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郤向陽不怎麼想跟謝小麗出去，問道：
“呃，你要去你大伯家串個門拜個年呀？”
謝小麗搖搖頭說：
“不會。去了，他們又要問我考得怎麼樣，讓我不知怎麼說好。”
郤向陽理解謝小麗，笑着說：
“他們問你，也是關心你嘛。”
“這我曉得，可我真不想他們這麼關心我，這會讓我難堪。”
“行，你不去，我也不勸你。一句話，我理解你。”
“理解萬歲！”謝小麗高興地說，“走，向陽，我出去玩玩。”
郤向陽不想掃對方興的，猶疑了一下就跟着她往門外走去。
謝小麗好像怕別人看到自己跟郤向陽在一起，有意挑了條僻靜的小路往村口方向走去。
他倆一邊沿着鋪滿陽光的小路慢慢走着，一邊愉快的聊着。
來到一個轉彎處時，謝小麗擡眼一望，見劉小兵牽着頭水牛往前走，心裏立馬生出要逗他一回的想法，便快步走上去，伸手拍他的頭。
劉小兵猛地回過頭，瞧見謝小麗，那張繃緊的臉立馬綻出笑，卻說不出話來，只盯着她愣愣地看。
謝小麗伸手在劉小兵眼前晃了晃，打趣道：
“怎麼了，劉小兵，過年過傻啦？”
“不是，我……我是看傻了。”劉小兵有些木納地說，“小麗，你穿這衣裳真好看。”
“那當然。”謝小麗雙眉一揚，得意地說了句，接着眼光在劉小兵身上轉了圈，戲謔道，“你這衣裳難看死了，像個小老頭，哈哈！”
雖說郤向陽不憎恨劉小兵，可也不怎麼想見到他，更不想主動跟他套近乎，因此一直繃着個臉一聲不吭，可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聲。
倘若只是謝小麗笑，劉小兵還不會介意，可看到冤家對頭在笑自己，他不免來氣了，瞪着謝小麗說：
“誰像小老頭呀，我這身衣裳好看得很，是你沒有眼光。”
謝小麗也不想再刺激劉小兵，生怕他張口罵人，畢竟過年嘛，於是笑嘻嘻地說：
“行，你覺得好看就好看，我也不想多說了。”
劉小兵臉色緩和了些，甚至臉上還綻出絲若有若無的笑。
謝小麗看向那頭低頭喫的牛，逗道：
“呃，劉小兵，你啥時候學得這麼勤快，過年都要放牛呀？”
劉小兵不介意謝小麗逗自己，一本正經地說：
“不是我勤快，是心疼這頭老水牛呀。這大過年的，人要喫最好的，牛沒好喫的，總得喫點嫩草吧。小麗，你看冒青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