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矯情了吧?”
“啥矯情了,我說的可是心裏話,真的!”
郤向陽瞅着面前的女孩子笑而不語,一副難以相信的模樣。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郤向陽仍舊默不作聲。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說的是心裏話。”劉雪英氣惱地瞪眼郤向陽,停頓一下又說,“向陽,你跟我哥有氣,可別牽連到我頭上來。”
“要真像你說的這樣,早就不搭理你了。”
“真的?”劉雪英轉怒爲喜,衝口而出,“那你應該喜歡我呀。”
說着又意識到了什麼,面頰不由得飛起片紅來。
“扯哪去了,這是兩碼事嘛。”郤向陽繃起臉說,“劉雪英,你要再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我……向陽,我倒是蠻喜歡你的。”
“我有啥好讓你喜歡的?”
“嗯,人長得好看,又能說會道,挺招人喜歡的。”
“這倒也是,可我家沒錢,你哪會真心喜歡我呀?”
“這我曉得,可我不像別人那麼在意錢,只要你對我好就行了。”
“我沒罵你,也沒打你,見了面還總要笑笑,對你夠好的吧。”
“可我說的好不是這種好,是那種好。”
“哪種好呀?”
“就是,就是……”劉雪英紅着臉吞吞吐吐地說,“就是那種在一起過日子的好,你……你是曉得的,故意問我,真壞!”
郤向陽覺得劉雪英這樣子怪有趣的,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你……你還笑!”劉雪英又羞又惱,末了伸手打了下郤向陽,含笑地威脅道,“你要再笑,我就打死你。”
“兇八婆,誰喜歡你呀!”
“你……”劉雪英愣了一愣,理直氣壯地說,“還不是給你惹的,你要不笑,我就不會這麼兇了。”
說罷又嬌媚地笑了笑。
“別賴在我頭上,你本來就兇,從小就這樣。”
“那還不是你小時候老欺負我,要不我怎麼會兇呢?”
“我小時候欺負過你?”
“別賴賬,本來就是這樣。”
“所以你現在要報復我,對吧?”
“想報復你呀,可就是狠不起心來,我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你應該恨我纔對。”
“是想恨你,可一直就恨不起來,現在還……還喜歡上你了。”
“哎,劉雪英,你可以開玩笑,可不能這樣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呀,我可是認真的。”劉雪英目光含情地看着小夥子,聲音溫柔地說,“要不是這樣,我怎麼會拿傘給你遮日頭嘞。”
郤向陽聽了趕緊往前走了兩步,脫離了傘的陰涼。
“幹嘛呀你,有傘不要,曬日頭好過呀?”
“關鍵是受不了你的好。”郤向陽揮揮手,“去去去,快回家去。”
劉雪英瞅着郤向陽喫喫地笑了起來,一邊把傘移到頭頂上。
劉雪英耍起性子來,舉着傘追郤向陽,一邊哈哈笑起來。
這時,劉小兵突然衝了過來,一把奪了傘,往地上一扔。
劉雪英惱怒地瞪着哥哥,撅着嘴巴說:
“幹嘛呀,哥?”
“瘋啥個瘋呀,也不看看是啥樣的人,回去!”劉小兵拉起妹妹就走,一邊氣呼呼地警告道,“下次再這樣,哥就要罵你打你。”
劉雪英拼命甩着胳膊,想甩開哥哥那隻緊緊拽住自己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只好嘟嘟嚷嚷地跟着哥哥往家裏走去。
看到劉雪英給哥哥強行帶走了,郤向陽長長地吁了口氣,就像甩掉一個沉重的包袱一樣,頓感渾身上下一陣輕鬆。
沒錯,郤向陽確實不喜歡劉雪英,討厭她老纏着自己不放,不過對她的大膽和執着還是蠻佩服的。
也是,在那個年代,女孩主動追求自己的愛情,實在是鳳毛麟角。
……
光陰荏苒,轉眼就到了炎熱的七月,到了高考的時間。
郤向陽站在攤子前,有些心不在焉地做着買賣,甚至連錢都忘了找人家,搞得挺尷尬的。等顧客都走完了,他心裏沮喪地坐到凳上。
這倒不是今天生意不好,而是高考第一場馬上就要開始了。
是呀,要不是父親病故,要不是家裏沒錢供自己上大學,現在他應當坐在考場上認真答題,而且一個月後便可以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
現在,他卻坐在炎炎烈日下守着攤子做小買賣了。
若將兩場景拿到一塊做比較,別說他,誰都會傷心難過的。
儘管考大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他畢竟是人生一個重要的轉折點,況且他百分百能考上大學,能通過上大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因此,此刻他再怎麼痛苦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痛苦是沒有用的,改變不了現在的處境。
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只能沿着現在這條路努力奮鬥。
這麼一想,他心情就慢慢好走來了。
這時,謝小麗母親胡華容走了過來,臉上掛着絲淡淡的笑。
郤向陽打起精神,面帶笑容地招呼她。
胡華容一邊挑東西,一邊笑着說:
“向陽,今天高考嘞,我家小麗這會兒在考試呢。”
“是呀,已經到了考試時間,小麗肯定坐在考場裏考試。”
“今天是日子不錯,是個黃道吉日,就是天氣熱了些。”
“沒辦法,七月天要是不下雨,就是這麼悶熱哪。”
“你說,天氣熱會不會影響考試呀?”
“一般不會,除非身體不舒服。”
“小麗嘛,她身體沒問題。”
“這就好。”
“可我還是有些擔心,怕她會緊張,做得出的都做錯了。”
“小麗心理素質還蠻不錯的,應該不會太緊張吧。”
“要真這樣,這就太好了。”胡華容祈禱似的說,“我呀,現在啥都不想,都想小麗考上大學。願祖宗保祐小麗,能夠考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