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向陽的確不敢打劉小兵,怕他死皮賴臉地纏着自己要醫藥費,影響了自己的生意。再說了,也就損失幾塊錢的事,犯不着這樣。
“劉小兵,你怎麼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呀?”
“就算是無賴又怎麼着,你又不敢打我,更別說打死我,哼!”
“打你,還別髒了我的手。”
“別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不就一個擺地攤的,哼!”
“你……你有啥資本瞧不起我?”
“你瞧不起我,我當然就有理由瞧不起你。”劉小兵振振有詞地說,“郤向陽,我曉得你一直瞧不起我,其實我也瞧不起你。”
“你說這種話,就更我瞧不起你。”
“你這個樣子,也讓我瞧不起你。啥玩意兒,不就一個擺地攤的。”
“你……”郤向陽氣得要動手打人,卻又控制住了衝動,“得了,我不跟你廢話了,一點意思也沒有。”
“沒意思就別跟我說,哪裏來就滾到哪裏去。”劉小兵竟然囂張起來,衝着郤向陽吼起來,“滾,給我滾遠點!”
摔壞了人家東西不賠,還敢這麼囂張,真是反了天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郤向陽氣得擡腳就往劉小兵褲襠處踢過去,最好讓他斷子絕孫。
劉小兵見狀趕緊往左閃開,緊接着轉身就跑了。
郤向陽也不追,只指着劉小兵嚷道:
“那五塊錢算你賠我的,碰上你這個無賴,我算倒了十八輩子黴!”
劉小兵邊跑邊嚷:
“郤向陽,你欠我五塊錢,到時候我要讓連本帶息還我!”
郤向陽懶得理這隻賴皮狗,轉身往自己的攤子跑過去。
快到攤點時擡眼一望,他看見幾個穿制服的男人站在自己的攤子前,心頭不由得一咯噔,暗暗叫聲壞了。
來到制服跟前,他擠出絲笑,客氣地問他們打招呼。
那位三十出頭、身材魁梧的制服神情嚴肅地告訴郤向陽,他們是市場綜合執法部門的,接到舉報來查收繳他那些違法銷售的東西。
話音剛落,其中兩個工作人員就開始把收音機、電子手錶和錄像帶裝進自己帶來的袋子裏,最後連蛤蟆鏡也不放過。
郤向陽見狀是又氣又急,衝着制服們嚷起來:
“你們……你們憑啥繳我的東西,放下,快放下。”
大個子制服目光威嚴地掃眼攤主,沉着聲說:
“剛纔已經說過了,這些東西屬於違法銷售品,我們有權收繳。”
郤向陽忍住氣問:
“怎麼就違法了?這電子錶,這收音機,這蛤蟆鏡,還有這錄像帶,都是常用的東西,到底違反了哪條法律?”
大個子制服盯着攤主,聲色俱厲地吼道:
“我們是執法人員,還會不曉得違法沒違法嗎?”
郤向陽據理力爭道:
“那你告訴我,到底違反了哪條法律,要是說不出來,就把東西還給我,並且向我道歉,鄭重地向我道歉。”
“我只是擺攤子賣東西,又沒違法,你們憑啥帶走我,憑啥罰我?”郤向陽毫不示弱地說,“不要以爲你們穿了這身虎皮,就可以隨便收繳別人的東西,隨便拿話嚇人。告訴你們,到時我要告你們狀。”
“喲嗬,反了不成,這違法的反倒告起執法的狀來。”大個子制服指着攤主的鼻子說,“郤向陽,就你這態度,就得送進牢房裏去。”
“態度,我啥態度呀,我只是在爭取自己的合法利益。”郤向陽振振有詞地說,“你們拿我的東西,纔是違法,纔要受到法律制裁。”
“合法利益?”大個子制服從同事手上接過盤錄像帶,嚴厲地說,“告訴你,現在城裏很多錄像廳都在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嚴重違反了相關規定和法律,所以纔要開展嚴打和整治活動。”
郤向陽愣了一愣,說道:
“我是通過正規渠道進來的,不會存在這方面的問題。”
大個子制服瞪眼郤向陽,蠻橫地說:
“你說沒有問題就沒有問題呀,得經過我們檢查才能下結論。”
郤向陽想了想說:
“就算這錄像帶不能確定有沒有問題,這些蛤蟆鏡,電子手錶和收音機總不會有問題,你們憑啥收繳呀?”
“走私,你明白嗎?”大個子制服緊繃着臉說,“現在發現不少膽大妄爲的不法之徒,從特區那邊帶這些東西來我們這邊賣。”
“特區和我們這同一個國家,這怎麼算走私呢?”郤向陽嘴角邊浮出絲嘲諷的笑,“哎,你們是不是沒理由找理由呀?”
“我們不管這些,上邊說是走私就是走私,說要繳就要繳。”大個子制服氣急敗壞地嚷道,“郤向陽,你不要再說這說那,配合我們的工作,爭取寬大處理,纔是你要做的事。”
郤向陽見制服們把自己的新貨都裝進了袋子裏,氣憤地說:
“你們這樣做,跟光天化日之下搶劫的強盜有啥區別,啊!”
大個子制服勃然大怒,指着郤向陽吼道:
“你竟敢罵我們是強盜,竟敢罵國家幹部,這是什麼態度,是什麼行爲!郤向陽,一定要對你嚴懲不貸。走,跟我們去公社一趟。”
這時,姚月娥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見制服們抓自己兒子,嚇了一跳,帶着哭腔問他們幹嘛抓人。
大個子制服簡單地向對方說明了下情況,末了問她家裏還有沒有那些走私違法的東西。
郤向陽趕緊向母親使了個眼色,母親就搖搖頭說沒有。
大個子制服嚴厲地對姚月娥說:
“如果有的話,請主動交出來,好減輕你女子的罪責。”
姚月娥嚇了一跳,問道:
“幹部同志,我兒子犯啥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