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主人!”那道尖而細的聲音變得低沉溫和,在空曠的空間裏,像箜篌般優雅動聽。

    “我要怎麼稱呼你?還有你的聲音怎麼回事?”雲千羽握緊雙手,她感覺身體比之前更輕盈了。

    “叫我玄暝就好,我的聲音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只因爲先前玄暝珠的力量衰退,纔會變成那個樣子。”

    玄暝的聲音頓了頓:“即使是主人,每日也只能在玄暝珠內待一個時辰,時間到了,主人該出去了。”

    雲千羽沒來得及跟他道別,只見四周的景象早已變了一番模樣,她回到了自己破敗的小屋裏,手中握着一枚暗紅色的珠子。

    感受着身體的變化,她輕輕笑了笑,這只是個開始。

    走出房門,啓明星高高懸在天邊,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

    雲千羽乘着天還沒亮,打了一桶水洗了洗自己身上的血污,又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在早晨安葬了常嬤嬤。

    回到雲府,雲千羽盤算着怎麼乘着今天晚上到書塔下測測自己的天賦或者弄本入門心訣練練。

    纔想到這,她那搖搖欲墜的小門“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大小姐,夫人有請。”一個白胖的嬤嬤對着她做出請的動作,低眉順眼,好不懇切。

    如果忽略那扇還在吱呀亂叫的小門,那這個嬤嬤可謂是個安分溫和的奴僕。

    雲千羽記得她,大管家的老婆,三星靈師,看似和善其實手腕過人是個標準的笑面虎。

    看來躲不過去了……

    那白胖的嬤嬤見雲千羽遲遲沒有動作,歪過頭斜眼瞥了她一眼。

    對上她毒蛇一樣的眼神,雲千羽忍着把她收拾一頓的衝動,站起身來,和善一笑。

    “還請錢嬤嬤帶路。”

    遲早找到機會弄死你,雲千羽想着,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

    那嬤嬤走在前頭,高高揚着頭,身上的肥肉就這樣因走動而顫抖。

    路過的女奴見了她也得乖乖停下給她行禮,而對她身後的雲千羽則視而不見。

    雲千羽也不惱,依舊帶着淺淺笑意。

    到了趙蓉的院子,幾個身強體壯的嬤嬤站在前頭,趙蓉自己則端坐在房間裏。

    房門的珠簾多少有些礙事,雲千羽有些看不清上首的趙蓉。

    “模樣不錯。”這個聲音比趙蓉低沉得多,因爲傷心的緣故帶着一絲沙啞。

    雲千羽擡頭望去,才發現趙蓉身旁坐着一個珠翠滿頭的婦人。

    她擡頭的時候那婦人也剛好朝她看過來,黑色的瞳仁冷冷地看着她,她那厚實的嘴脣讓雲千羽想起剛到這個世界的那天,那個壓在她身上的滿臉橫肉的男人。

    也長着這樣厚實的嘴脣。

    真讓人噁心。

    “就是太瘦了。”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又道。

    趙蓉諂媚的聲音緊接着響起“那有什麼,待我好好養上幾日,保證她白白胖胖的。”

    雲千羽再傻聽到這也該明白了什麼,搞半天趙蓉是打算把她賣了。

    不過現在敵衆我寡,敵強我弱,雲千羽雙手交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

    李府夫人孫氏是營州富戶,富得流油的那種,也許是因爲經年浸潤在銅臭之中,孫氏的門風不可謂不粗俗甚至野蠻。

    他們家族之中,男子死,小妾陪葬;女子死,面首陪葬。

    如今她的寶貝兒子死了,在難過之餘竟然想爲她那酒囊飯袋的兒子配一門冥婚。

    普通人家的女兒她嫌低賤,貴族小姐又不可能被她強搶了去,於是她想到了雲千羽。

    一個雲氏的棄子,身份尊貴,樣貌出衆,雖然是個廢物。

    而此刻雲千羽站在趙蓉的院中,她以爲她們在盤算她這個人,沒想到竟然連她的命都一起算了進去。

    還算計着她死後的日子,算計着讓她去伺候那個將原主殺死的那個曾經壓着她的渾身酒氣的那個醉鬼!

    回到自己的小院,雲千羽把常嬤嬤的屍體放入玄暝珠中,來到城外的一處山谷裏。

    這山谷裏立着上百座無名冢,雲千羽將常嬤嬤埋在這裏,用木牌立了塊碑。

    呆立在墓前,雲千羽猛然驚覺,自己換了個世界,卻還是孤身一人。

    不知是不是因爲此時的天空過於陰沉,腦海裏那些本不屬於她的灰暗記憶一幕一幕走馬燈似的掠過。

    她看見雲天江進了府,驅逐了原來的奴僕,趙蓉把她扔到破院裏。

    每日只給她餿掉的飯菜喫,還有云雪兒,以羞辱毆打她爲樂,長長的帶着倒刺的鞭子打在她的身上,撕下她的皮肉………

    還有那些羞辱,無止境的,那些被趙蓉買回來的奴婢,永遠斜着眼睛看她。

    常嬤嬤,常嬤嬤死前那絕望的眼神和她血肉模糊的雙手……

    一股名爲憤怒的情緒徘徊在她心中,雲千羽狠狠地握緊拳頭,任憑指甲嵌入掌心。

    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過、羞辱過她的人,她要他們付出代價,以償這冤死靈魂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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