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珩被雲蕎扶着坐起身來,她拿過一旁的枕頭放到沈如珩身後,替他撐着身體,沈如珩只喝了一口,便皺緊了眉頭。
“苦嗎?”雲蕎抿脣偷笑,補充了一句,“男子漢大丈夫,定然抵得住這中藥的苦楚。”
沈如珩回頭瞧了她一眼,眸中盡然是無奈,他什麼都沒說,轉過頭將碗中剩餘的藥一飲而盡。
雲蕎笑得更歡。這中藥的藥氣濃郁,聞起來是那種中藥特有的沉鬱的香氣,實則喝起來的苦直達心底。瞧他五官皺在一起的樣子,定然是受不住這良藥的苦,硬着頭皮喝了下去。
雲蕎的計謀得逞,將沈如珩身後墊着身體的東西撤了,扶着他躺下。
沈如珩倒是沒什麼表情,大約是生了病的原因,他極其順從。
雲蕎照着大夫的吩咐,將被子替沈如珩蓋好掖好,便於他發汗。
卻不想,沈如珩出其不意,手突然從被子中伸出來,勾住雲蕎的脖子,輕而易舉便將她整個人帶了下來,因爲事發突然,雲蕎整個人差點歪倒在牀上。
還在怔愣當中,沈如珩的脣舌便覆在了她的脣上,因爲驚慌失措,雲蕎雙眼倏然睜大,她還因他突然吻上她的脣處在震驚中時,他的舌尖早已在她的脣縫中輕輕癢癢的掃了一圈,便將她放開。
因爲事發突然,雲蕎被沈如珩鬆開後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並未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的抿脣,脣側有些從沈如珩的脣舌渡過來的湯藥的汁水,一股苦意很快襲上她的味蕾。
確實好苦。
沈如珩卻兀的笑了,他說:“同甘共苦。”
雲蕎這才後知後覺直起身,她站在牀側,雖說是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卻心如擂鼓。
他們剛剛好像,親吻過了。
可是,他像個無事之人,她卻心中慌亂難以自持。
什麼同甘共苦,她瞧着,是他燒壞了腦子,做了糊塗的事。
她的拳頭輕握,指尖乾淨圓潤的指甲在手心印出輕輕淺淺的印子。
“辛苦夫人,夫人也早些休息。”
雲蕎不知他是否是故意爲之,他明明不太叫她夫人,今日卻用了這個稱呼調侃於她。
真是惡劣至極。
或許是置氣,或許是想表現成自己滿不在乎,雲蕎竟然直接脫了鞋襪上了牀,從沈如珩的身上邁過去,躺到了裏側。
沈如珩的視線隨着雲蕎的走動,跟着她的身影便到牀榻內側,直到她躺下,也並未再多言。
雲蕎躺下後,扯過被子將自己的頭都蓋住了半個,只露出兩條柳葉彎眉,她並未看到,沈如珩看向她的眼神中有多少柔情在。
身側沒有動靜之後,雲蕎才悄悄將眼睛從被子裏露出來,卻見沈如珩還未睡。
他側過了身子,面朝她這邊,見她看過來,扯脣笑起,便整個人欺身過來。
雲蕎驚惶想逃,身後卻是冰冷的牆壁,終歸落入沈如珩的懷抱裏。
他的身體因爲發熱很燙,灼熱的胸膛驅散入秋之後夜裏的涼意,雖然隔着被子,她也能感受到他身體的炙熱。雲蕎只是動作輕微地想要掙扎開,卻被沈如珩巧妙地化解了動作,並未讓她抽身逃離。
“疼。”
雲蕎心知沈如珩的傷口化膿發炎,被他這樣說,到底不敢胡亂動了,生怕自己不當心再碰着他的舊傷。
“冷。”沈如珩又說着,將雲蕎的被子掀開,整個人鑽了進去,少了被子的阻礙,沈如珩的體溫便更輕易地傳遞到雲蕎身上。
不僅僅是身體的體溫相接,雲蕎覺着,自己的臉頰似乎都跟着熱了起來。
他還將自己的被子扯過來,蓋了一半在兩人身上。
雲蕎想再拿一牀被子來讓他蓋上,他就不冷了。
卻不爭氣地,有些貪戀他身上的溫度。
而沈如珩像無事人一般,閉上了雙眼,似乎要這般睡下。
方纔沈如珩在她脣上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足以讓雲蕎亂心神,此時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更是彷彿使她變成了木頭人,躺在牀上一動都不敢動。
而沈如珩,除了要摟抱着她之外,再無其他的舉動。
雲蕎原本心中是介懷的,卻不知怎麼,本該是睡不着的夜晚,她竟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並且一夜睡得安穩。
第二日,雲蕎醒來時,大夫正在查看沈如珩的傷勢,他的衣服下襬被撩起在胸口。
明明見過多次的胸膛,因爲昨夜的事情,雲蕎再次看了,仍是鬧了個紅臉。
大夫查看過後,囑咐道:“這傷勢並無繼續惡化的趨勢,少爺的燒也已經退了,再喝兩三日的藥便可痊癒了。”
他說完之後,擡頭看向雲蕎,問了句:“少夫人可否讓老夫替您診脈瞧瞧?”
雲蕎突然被點到,加上才睡醒,惺忪着上前,將手腕伸出,遞到大夫面前。大夫拿了一方純色的帕子,蓋在雲蕎的手腕上,纔將手指落下,替她診起脈來。
診了良久,大夫說:“少夫人從脈象上並未體現身體的異常,方纔瞧見夫人面色通紅,誤以爲夫人受了少爺的傳染,所幸無事。再者,前些日子,貴府的老夫人來醫館爲夫人求過次藥。眼下看來,夫人身體康健,並不需藥物調理。”
“什麼藥?”雲蕎問道。
大夫擡眼掃了雲蕎一眼,又低頭寫起藥方:“調養身子備孕的藥。”
“……”
她就知道自己多此一問。
寫好藥方,飛羽便跟着大夫回藥房抓藥了,雲蕎起身梳洗,沈如珩也在她身後更衣。因爲有傷,他並不能像之前那般動作嫺熟利落,穿個上衣袖子都折騰了好幾下才穿好,而後又垂頭去束袍。
雲蕎瞧着他跟自己腰間的幾根布帶較勁,忍不住開口:“你與這衣服有深仇大恨嗎?你身體這傷還未痊癒,今日不要出去亂走動了,有事便讓飛羽跑腿,在家中也不必將自己裝扮得如此華貴得體。”
昨日原本要去商鋪的,也因沈老夫人耽擱了,今日雲蕎還是要去那邊瞧瞧,看一下是否都按着她的要求做了。
她知曉沈如珩不如明面上看起來那般與世無爭,但是他身體又不適,出去折騰,回來還是要發炎的。
沈如珩只嗯了一聲,還是沒有放棄與衣帶的爭鬥,雲蕎看不下去,替他將衣帶繫好。幾乎是繫好的一瞬間,她便被沈如珩攬入懷中,臉頰埋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心臟鏗鏘有力的跳着,頭頂傳來的他清潤的嗓音:“別動,讓我抱一下,一會兒便好。”
雲蕎沒有掙扎,珠珠原本進來送東西,看到屋內情形,將東西直接放到入門的主桌上便又退了出去。
沈如珩鬆開她之前說:“梁芯今日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