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仗劍行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唯有清揚不負少年

    月朗星稀,風輕雲淡。時下有些悶熱,若死了人,過不了兩日便會生蛆發臭。

    入夜後,山裏的狼嚎與蟲鳴交相呼應,遠比田野間的蛙聲要煩人的多。而屋頂時不時傳來的細碎腳步聲便更令陸沉之焦躁不安,她已在心裏細數過,門外有五人,呼吸略顯沉重步子也輕浮。頭頂上約莫有十來個,氣機略綿長,算不得頂尖好手,在這荒山野嶺中卻也不多見。

    一路上她二人看似走的悠閒隨意,但陸沉之暗地裏仍留了幾分心眼,沿途也未曾留下可疑痕跡。倘若這些人與那日巨靈江邊的武林正派毫無瓜葛,難不成這是家黑店?陸沉之回憶起白日裏李長安出手闊綽的一幕,再細細一想,便順理成章。還有那個頗有幾分姿色的老闆娘,若是正經女子誰會在此地孤身開酒肆討營生?

    來者既非善輩,她陸沉之便也不必心存顧慮。王霸槍在黑暗中一如窗外的月色,雪亮鋒寒。

    李長安背倚着窗,陸沉之看不清她的臉,只見她舉起手中的酒杯輕輕搖晃了一圈,而後扣指抵在杯底,她輕聲笑道:“陸丫頭,開門迎客了。”

    酒杯應聲激射向屋頂,霎時頂上便傳來一聲哀嚎以及滾落時碾碎的瓦礫聲。陸沉之毫不猶豫,猛然轉身一槍破開房門,銀槍宛如蛟龍出淵橫掃四方,一瞬間門外的五人便一同摔出了二樓。待她反身時,就見李長安泰然自若坐在窗櫺上,仰頭喝酒的同時長袖一揮,將幾個圍攻她的人一瞬打翻在地,抱着斷手斷腳哀嚎不止。

    李長安擡手指了指屋頂,笑道:“上頭那兩個不成氣候的小宗師就交給你了。”

    在陸沉之看來,這些不自量力的山野蟊賊即便李長安不出手,她一人也能應付的來。但不知李長安私下在盤算什麼,當下她也不多問,縱身一躍,破頂而出。

    李長安側過頭,看向窗下坐在長凳上巋然不動的酒肆老闆娘,將手中已空空如也的酒壺擲了過去。老闆娘面不改色,伸手拖住壺底手腕翻轉手臂拉出一個弧度,穩穩接了下來。

    李長安嘴角揚起,飄落下窗,誇讚道:“老闆娘不僅身段不錯,身手亦不俗,只是這藥下的尚且不足,不然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你說是不是?”

    狐媚眼的老闆娘緩緩起身,搖擺身姿朝李長安走來,巧笑嫣然道:“敢說我謝秋娘藥勁兒不足的,你李長安還是頭一個。”女子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勾住了李長安的衣襟,緩緩貼了上來。

    李長安卻也不詫異,只道:“你明知我是誰,還敢打我的主意?活膩歪了,想在臨死前嚐嚐新鮮?”

    擁有一雙偉岸風景的謝秋娘低頭靠在李長安胸口,笑的花枝亂顫,貼在李長安腹部的柔軟物件也跟着上下顫動。李長安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謝秋娘毫不遲疑的逼近一步,李長安再後退,謝秋娘再逼近,直到李長安的背脊抵在了酒肆的土牆壁上。

    這一幕若是叫陸沉之瞧見,定會驚掉下巴。

    謝秋娘的手探入李長安的衣襟下,順着胸口往上緩慢遊移,“天地分陰陽,人的經脈亦有陰陽之分,唯有陰陽互補纔可通終南捷徑。那些名門正派說的好聽是雙修,在我看來與邪道無異,你能證道成爲世間唯一的女子劍仙,不過是仗着與生俱來的陽罡之脈,當年你與那女子也是這般雙修的?”

    謝秋娘整個人貼在李長安的身上,一手環住了李長安的脖頸,仰起頭舔了舔嘴脣。

    李長安低頭看着她,雖已是半老徐娘但如此妖嬈的女子,想與之雙修的男子怕是能填滿整個酒肆。

    李長安似笑非笑,“你倘若年輕個幾歲,我倒是能斟酌斟酌。何況我不喫你這一口,胸前太沉,我怕悶死。”

    謝秋娘噗嗤一笑,眼波流轉,另一隻手順勢也環上了李長安的脖頸,道:“小丫頭皮囊生的再好又如何?少年人才不懂牀幃間的好,難不成你李長安仍是個少年郎?”

    李長安擡手握住謝秋娘的一隻手腕,一手順着謝秋娘的背脊緩慢向上遊走,微微俯身側頭在謝秋娘耳畔輕聲道:“你可知,這世間唯有那婉如清揚的女子,纔不負少年郎,可惜你不是,我也不是。”

    謝秋娘只覺呼吸一滯,驀然瞪大了雙眼。

    李長安的手拑在她的後脖頸處,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笑意盈盈道:“你以爲巨靈江那老劍客能傷我幾分,便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裏?”說着,她一指抵在謝秋娘的胸口緩緩推入。

    謝秋娘雙手抓住李長安的手,拼命往外推,在發覺無濟於事,胸口淌血後,她開始胡亂拍打。爲堤防謝秋娘口中藏有陰招,李長安兩指抵在她耳根下三寸處,迫使她仰起頭,如此一來謝秋娘呼吸極爲不暢,拍打的手也逐漸失了力,只是胸口的疼痛無法令她昏厥過去。

    李長安的手指已沒入一截,謝秋娘忽然停下了掙扎,那雙狐媚眼眸裏的光韻漸漸消散。李長安皺了皺眉頭,身後猛然傳來陸沉之的呼喊聲。

    “小心!”

    李長安側過身鬆開手的一瞬,謝秋娘被打飛了出去,將酒肆的一面土牆撞出了一個窟窿。

    面色陰鷙的男子眼神如鷹,冷哼道:“沒用的東西。”

    李長安收回目光,面無表情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男子轉了轉脖子,冷聲道:“吾乃……”

    李長安毫不留情的打斷他,“罷了,我不必知曉你姓甚名誰,反正是要死的人。”

    男子陰冷一笑,一步便踏至李長安跟前,雙手如鉤,挖向李長安雙目。屋頂上陸沉之慾提/槍迎上,可就在此時,男子的手驟然變快,李長安側過頭勉強躲過,仍是留下了兩道血痕。

    陸沉之腳下一頓,佇立在原地。

    這男子看似出招緩慢,實則藏有後發之力,且僅以指便破了李長安的周身罡氣。此刻她若是上前,只會徒增破綻。

    不消多時,二人交手已不下百招,周遭被殃及的草木倒塌了一大片,那破舊的酒字招子也早已不知去向。李長安以指對指竟落了下風,陰鷙男子嘴角逐漸有了笑意,朝李長安胸口虛晃一招後,猛然一手出其不意的撩鉤。李長安後退不及,只得後仰翻身躲閃。

    鎖骨處赫然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面色陰鷙的男子舔了舔指尖的血珠,神色竟有些癲狂,他咧開嘴角雙目瞪圓,嘿嘿笑道:“我喝過上百人血,從未嘗過如此美妙的滋味,李長安你放心,待我喝乾你的血,定將你的肉一片一片剮下來細細品嚐。”

    陸沉之不由得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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