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閹人,幾個天師府的臭道士就想打發我,瞧誰不起呢?”
紅袍宦官猛然止住身形,停在離二人三丈開外。
李長安抹了一把不孤嘴角的鮮血,打趣道:“喲,新出的胭脂?別說,還怪好看的。”
不孤哭笑不得,大敵當前,這人怎還有心思玩笑。若惹惱了那紅袍宦官,拼起命來喫虧的還不是咱們自己?
紅袍宦官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指尖黑霧隨之消散,他將雙手隱於袖袍之下,面無表情道:“李長安,可還記得午門城下我說過什麼。”
李長安一面攙扶起不孤,一面笑道:“不就是要殺我嘛,當年屠魔崖,滿江湖的人都叫囂着要殺我,如今他們老的老,死的死,就我還活的好好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紅袍宦官雙眼微睜,不再言語。
不孤亦是滿臉震驚的看着她,“你……”
李長安上前一步,將不孤擋在身後,輕聲道:“你去忙你的,這裏交由我。記得把嘴邊的胭脂擦擦,不然她還以爲你在外沾花惹草了。”
不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李長安轉頭瞪了她一眼,沒耐性道:“你不是一直喜歡看我出醜,如今機會來了,怎倒善心大發了?”
不孤狠狠剮了她一眼,冷着臉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就在此時,紅袍宦官猛然拔地而起,猶如一隻赤紅鷹隼,飛速掠向空中。
不孤剛一轉身,便見李長安幾乎同時化作一道青虹,奮起直追。
一紅一青兩道虹芒,劃破滿天餘暉,一前一後朝着鹿臺湖急掠而去。不孤愣一瞬,來不及多想,強忍着翻涌上來的氣血,提氣追趕。
“門主,大不了咱們跟他們拼了!”
人羣中有人憤慨激昂,接着便此起彼伏,羣起不休。
南星緊緊依偎在不悔身旁,抓着師父衣袖的手心滿是汗水。她自幼隨師父行醫,早已見慣生死,但在當下,她頭一回感覺到生死原來離自己這麼近。
“安靜。”
女子的嗓音很是輕柔,卻讓一幫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瞬時沉靜了下來。
“我既是門主,便由我說了算,沒我的命令,你們誰都不許出手。”
一個身着弟子服的高大少年走出人羣,半跪在女子跟前,嗓音無比堅定道:“門主,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弟子家中無高堂,願爲門主出生入死!”
女子眉頭微蹙,尚未開口,又有一人走出,朗聲道:“家中有妻女老人的退後一步!”
衆人沉默了片刻,有人開始往後退步,一個,兩個,三個……
人羣逐漸分爲前後兩撥,出聲的那人忽然踢了一腳其中一個青年男子,笑罵道:“陳克,狗日的,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小子半月前才得了個閨女,給老子滾到後邊去!”
衆人鬨然大笑。
南星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偷偷側目望了一眼師父。
女子眼中已滿是淚水。
轟的一聲巨響在衆人頭頂炸開。
擡頭望去,徐徐落下的夜幕中,只見一襲青衫立在當空,衣袖飄搖,手中三尺青峯光芒大綻。
印在女子的眼眸中,亮過滿天星辰。